“我今天听说,高僧提到槐树里这片是凶地,应该是发生过什么。我就想这些会不会有史料记载什么的?”

“嗯…古时候咱们这区是个县,不是有个编县志的史志办吗?应该有不少外面看不到的县史资料。”

吕天大笑的吞了口汤,边啧着舌头抱怨烫边说:“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想的是史志办。我爸以前的老同学有个就在那工作,好多年了,找他我看准没错。”

“那不就好了,明天又有你查的。”铁行揉揉他的脑袋,“我这边倒是没什么线索,单元里就剩下6个人,都不太具备嫌疑,除了五层住的顾远晨个性了些,其他的基本没问题。可这案件外人做案的可能又太小了,还真伤脑筋。”

“那就查查那个顾远晨看?”

“我前一阵就调过他的资料了,背景挺复杂。父亲是死刑犯,母亲自杀死的。在大学里和一个富家千金谈恋爱遭到家庭反对,前一阵因为被告发骚扰女同学被学校开除,不过我看八成是冤枉的。”

“他经历真够复杂的,只是没一件和槐树里的人有关啊?”

“是,不,只能说基本无关,因为还是有一个迂回关联的。第一个死者孟界光任职的公司叫鼎升,就是顾远晨女朋友现在的未婚夫开的。那人现在是市里的红人,不过看着就太透商人精明。”

“那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不过算时间孟界光死的时候顾远晨还没来108楼住。”

铁行点点头说:“所以这条线索也挺渺茫的,只能查查看。”

“嗯!”吕天终于干掉了方便面,顺便把汤全部下肚,舒坦的往凉席上一躺,“我觉得啊,我们的调查总会交汇,到那一天就是揭开谜题的时刻。”

他的眼睛在傍晚昏暗的灯光下闪着,让铁行想起了一首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比星星还亮啊。  从那天夜里起,微阴的天开始转成濒临暴雨的浓阴,这种天气在夏日里异常闷人,烦躁跳跃的燥热,暗云无边的压抑,时而又有云层里滚滚的雷声动荡人心。

一大早,铁行就在楼道里遇到去上班的卞真,只觉得她本透精神的容貌也带着点困倦,眼睛都陷下去不少。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卞真怏怏的眨眨眼,又下意识的裹紧身上套在T恤外的半袖衬衫。

“是根本没怎么睡。”

“难道冯婆在弄什么?”铁行第一个反应冯婆做了什么法事,道场,扰人不安。

“不是。”卞真脸有点发白,欲言又止了半天,才把铁行拉到角落里说,“昨晚我也听到奇怪的声音了,野猫嘶叫个不停,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人在后楼喊名字,有听的清的,有听不清的,我听到叫冯婆婆和我。”卞真的眉头皱在一起,有点快哭了的模样,“冯婆婆跟我说不要回答,她说是勾魂的,回答了就会没命。”

“这…是女声还是男声?怎么个叫法?”

“我不知道,那声音很古怪,听到了就觉得心发冷,我听不出是男是女。”

铁行皱起眉思索:“可昨晚我和吕天也住在楼里,就在202,并没有听到声音。你确定不是幻听吗?”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冯婆婆每晚都说有声音,可我从没听到过,只有昨晚,太吓人了。而且我爸也听到了。”

“哦?”铁行沉沉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会问问其它人。”

卞真看了眼手表,快赶不及班车,只得咬咬唇说:“铁队长,我和我爸已经说好了,等冯婆婆的女儿回来,我们就先到亲戚家住一阵去。”

铁行又哦了一声,冲她笑笑道:“也好,你快去上班吧,别想太多。”

周何生在这阴天里睡过了头,直到铁行的拜访才让他从床上懵懂的下来开门待客。

“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铁行微微笑,坐在沙发上等他。

“没,是天阴没了时间感,正好又放假。”周何生钻进厕所,随便冲冲脸,又重新出现在铁行面前。

“看来昨晚睡得不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铁行问。

“声音?好像没。怎么昨晚出事了吗?”

“这倒没,是刚才卞真说昨晚听到楼后有声音叫人名。”

“有这事?那是不是我睡熟了没听见?”

“可能。”铁行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卞真的惊悚怀疑,他进入正题地说:“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你和顾远晨挺熟的,想找你了解他的为人,情况。”

看周何生听到顾远晨的名字敏感的一抬眼,他接着补充道:“当然我也不是说对他有怀疑,只是他毕竟是后来的住户,例行要调查一下。”

周何生闷了半天,一半是因为铁行的怀疑让他不忿,另一半是恍恍惚惚想起那个人就让他头晕目眩,心肝呼地挤出所有的血液。

“他不爱说话,不太与人交往,但那只是因为他经历的太多,形成一种本能的保护。他不是坏人,甚至比一般人都值得人保护,怜惜。”

铁行忍不住看呆了,周何生的表情太多的复杂,乃至他不明白他是在形容顾远晨还是在回顾什么,从心里挖掘着什么,只是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情绪。

“嗯…那他一般都做什么?”

“他基本不出门,早上会去一楼拿报纸,不串门。除了最近和胡碧玫走得比较近。”

铁行也看到过顾远晨出现在胡碧玫的家,自然明了,皱眉道:“他和胡碧玫看着有些奇怪,似乎像恋人,又差了点什么。这方面你可听他说过?”

“我是不爱她,她心知肚明,所以我没骗她。”顾远晨的话语仿佛就响在耳边,周何生想着眉一跳,却摇头说:“没有。”

铁行什么眼色,早已瞄到这一微小变化,他心知但并没说破,颇具深意的笑道:“还有什么其它情况吗?有关他的都可以。”

周何生仍旧很快摇头,待铁行跟他告辞转身后,他突然有几分犹豫地叫住了铁行。

“铁队,我,我顺便跟你打听个事儿行吗?”

“行啊。”铁行干脆的答应。

“上次聊天的时候我听你说以前在西区当过班。”周何生眼里有点不安的光芒闪烁,“想问问你城西下平街317号是什么住户?”

铁行略一思考,脑中的数据飞速运转,回答说:“据我所知,那是一处废宅,很多年没人住了,起码我在的时候那就荒废了。”

“废宅?”周何生木立在那里,再也控制不住惊讶万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