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知道为什么了，凡是看见的都被鬼王炸死了。

这三个鬼看来是刚合力吸食了一鬼，总之也不无辜，她心里没什么负担，只是血刺啦呼的场面她还是接受无能，遂将面颊往里缩了缩。

抱着她的鬼王动作一凝，而后又恢复如初，继续往前走，红花自他三步前汇为地毯。

不知又是走了多久，听见前头有吵闹声，还有啃食骨头的嘎吱声，云栖往那方向探了探，察觉到她动作，鬼王微笑：“夫人想看看？”

其实也还好，但他行动很快，云栖还未说出口，他便踏入那片浓雾中。

红雾瞬时消散。

喧闹是从两波鬼处传来的，每边都有数十名厉鬼，看着是在约架，最中央两名胜负已分，一名脸色青白身子有三个大洞的，正在啃食地上那只剩半个骨架的，方才的嘎吱就是这么发出的。

那两波鬼正凄厉对叫，见浓雾忽地被吹散，且踏入一男鬼，男鬼面容俊美如邪神，他们只是看一眼，几乎就要生出跪下冲动，而那男鬼怀中抱着一被红线缠绕的貌美少女，二人均着红袍，像是将是洞房花烛夜跑出来一般。

鬼城的鬼大多没见过鬼王，或者说，见过鬼王的鬼就没几个留下的，均是被碾碎了魂魄，抹去生平痕迹。不过好在鬼王他老人家也不出关，在鬼王宫一窝就是千百年，他们平日提起鬼王，连他是否还存在都生疑，更何况如今鬼王收敛了鬼气，他们察觉不出丝毫。

一白衣书生鬼冷笑：“做人不知廉耻，做鬼也粗鄙失格！一个女鬼，不老老实实躲着就罢了，竟还和男鬼当众搂搂抱抱？！”

云栖本听前半句，还颇为赞同，大庭广众搞这些个play确实不合适，但越听越不对劲，怎地骂起来她来了？

但凡是个长眼的，都能看出她才是被迫的好吧？！

还有，怎么都鬼城了，还搞这些荡。妇羞辱啊？

那书生鬼继续怒骂：“真真下贱，真真卑劣！这般女子，若是我生前，是断不会碰半分的！只知哄骗老实读书人的风尘女子，真该全都浸了猪笼！”

“你是怎么死来着？”他身边一鬼问，书生鬼哼道：“花柳病，怎么了？被花柳巷子的女子哄骗了去，失我清白不说，还丢了性命！”

这话说的，好似他是被人胁迫去的花柳巷子似的，她只听说过可怜女子走投无路只得干这行当，却闻所未闻男子还能被迫去这地方，一时被这书生鬼的厚颜无耻给惊到卡壳，直到缠着她的红绳动了动，鬼王问：“如何处置？”

云栖想想，说：“我不喜欢他的破嘴，和他的下身。”

“你不喜？这里还轮不到女鬼说话！”书生鬼倨傲道，正要搬出礼法来好好讲讲规矩，将一开口，觉舌头被人拽起，一低头惊他一跳，他的舌头竟被拽出个老长，而后凭空炸为血雾。

还未等他反应，他**某处也猛然一空！

“啧，碍眼。”鬼王颇为嫌弃，看也没看他，红袖略一扬起，书生鬼的魂魄猛被拽出，丢于一形貌丑恶纸人之内。

书生鬼惊悚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被困入傀儡内，只得思考，却不得行动！

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生前的痛觉，正在恢复。

而后，他听见那红衣诡异男鬼微笑道：“谁惩戒他下手最狠，鬼后开心了，我会让他，带着记忆修为轮回。”

那些个鬼还愣在原地，便觉脊背生寒，眼瞅着方才还傲视群鬼的书生鬼顷刻间被抽走魂魄丢进纸人躯壳中，这般能力，他们只听说过鬼王有……

这么说来，他们还听闻，不久前鬼王娶妻，那几条街的鬼都被吓退了，告知他们时，他们还以为是唬鬼呢……

那，这位，岂不就是……

有一生得孔武有力之武夫鬼立即伏地：“尊，尊主，小鬼甘当座椅……”

说罢，就要爬去到鬼王身下去，却刚一动，就被炸为血雾。

四溅的污血溅了那些鬼一身，他们面面相觑，其中一鬼总算下定决心，飘飘忽忽到书生鬼困入的纸人内，哆哆嗦嗦抬手，只觉只剩半个骷髅架子的身躯骨头都在咯吱声响，下定心来，摸出把鬼刀，将书生鬼的手指一个个斩下。

所切之处，血流不止。

书生鬼痛入骨髓，却因形体被束缚动不得半分，甚至，他舌头方才被炸掉，连痛呼出声都做不到！

另一鬼立即也上前来，大刀一落，就是砍下书生鬼大半身躯，而后又将那残余身躯剁成细末，颤巍巍停手，往鬼王那看。

鬼王座下，红花不知何时汇聚而来，形成一红座椅，他悠闲坐下，饶有兴致看着这场面，见那书生纸人形体被毁，只是抬手，早已稀碎的浸血纸屑哗哗又恢复如初。

“继续。”他说。

那些个鬼立即领命，各个都想争唯一一个能离开的机会，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书生纸人碎了重塑，重塑完又被打碎，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地上被他的血液染成血河，流得到处都是。

云栖看得眼疼。这般血腥场景看多了有些反胃，她将眼别开，但四周均是溅起的血液，只有鬼王周围那么一圈没有，她只得往上看，这么一看，就和他对视上了，她才后知后觉，原来他

压根就没看那场景，全程都是在看她。

“不看了？”他问，云栖点头，紧随其后的就是身后一连串的嘭嘭声，方才的喧闹瞬时停止，所有厉鬼均被炸为血雾。

云栖：……

她颤巍巍问：“……尊……夫君，不是说，会放一个轮回吗？”

鬼王笑盈盈：“夫人又没看开心。”

云栖：……

她没忍住扭头看了眼，地上满是炸开的血骨，又快速收回视线，忍不住问：“……夫君，带着记忆与修为轮回是不允的吗？”

“自然。”他答，“鬼城轮回需饮下无忧水踏过轮回桥，若不饮无忧水便过桥，便会在轮回一刻受劫，再度回到此处。只是那时，看管的纸人，可不会那么客气了。”

云栖“哦”声，又问：“那，你可以让他们不喝无忧水就轮回吗？”

否则，怎会方才作出那般许诺？

“不会。若是有悖度则，我也会受劫。”他轻飘飘道，“只有一法，修为提升至一定时，可带部分修为，与片段记忆轮回。夫人于尘世，也见过那些天赋异禀的修士，与生来便有前世记忆之人吧？”

云栖又是“哦”了声，那方才鬼王大概是可以帮鬼提升修为的。

有悖度则，鬼王也会受罚，她越想越不对，问：“夫君，那你此前将我名字从生死簿中划去，岂不是也有悖度则了？！”

即便她再不知修真界规则，也是明白，世间唯有天道不可破，触犯天理，必定会遭受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