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娇生惯养,长大更是京城纨绔,从来没受过惩处,区区七品小官,居然敢在他面前耍威风?

“凭我是太医令,执掌太医署!”许晏毫不示弱地回道,“任何违纪行为,本官绝不纵容。若不服管教,解退罢归!”

众人皆惊。

他们好不容易进了太医署,谁也不想退学离开。

许晏死死盯着卢辰枫,就像一只鹘鹰盯着自己的猎物,“别以为你父亲是卢尚书就可以为所欲为。苏帝师的国子监敢除你,本官的太医署一样敢。”

卢辰枫没想到许晏态度这么坚决,一时间竟不敢放肆了。

“还有你,曾炤烯。”许晏刀锋般的眼眸划过曾炤烯的脸颊,留下一道不见血的痕,“别让我逮到你严重违反太医署学纪的行为,否则,我不会留情。”

这是忠告,更是警告。

一番话把曾炤烯的醉意吓醒了,“是,是,太医令……”

怎么太医令这么可怕啊!

许晏冷哼一声,负手离去,留下呆若木鸡的四人。

。。。。。。

许晏走后,曾炤烯欲哭无泪,“今天怎么这么不顺啊?偏偏被太医令逮到。”

宋明启也是大气不敢喘一下,“感觉太医令来咱们舍房的次数也太频繁了。可能咱们真的被他盯上了。”

“就说他看我不顺眼,现在信了吧?”

“信了。以后老实一点吧,不要老是被他抓到把柄。对了,绳愆厅是什么地方啊,有人看太医署学纪册吗?”

宋明启看了,解释道:“绳愆厅,就是惩戒犯错的医生的地方。以前是没有的,自从苏帝师任国子监祭酒一职后,专门设立了这么个地方,太医署也跟着学来了。小错直接绳愆厅责处,大错则是解退罢归。”

卢辰枫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今天的错,绳愆厅那便应该怎么罚?”

“好像是……杖责三十。”

曾炤烯一怔。

居然是……杖责吗?

想他父母温文尔雅,仁厚宽和,从来没有打过他。谁曾想来了这长安城,居然会因为贪玩,挨了人生第一顿打。

(没事,小烯烯,等你拜了师,这种打就是家常便饭了。)

12

十二

绳愆厅,反省之所,其筑不尚华丽。

室之中央,设案一几,几上置书卷数册,笔墨纸砚,井然有序。墙上挂图,书“慎独”二字,笔法遒劲,警省人心。

案下设几张红木刑凳,作何用处,众人深知。左右两侧,各置蒲团几枚,以供静坐思过。

太医署医监于其上朗读学规:“夫学者,当以静修为本,笃学为务。无故而外出,或游荡于坊市,或沉迷于嬉戏,有辱斯文,败坏学风,荒废学业,扰乱心志,实乃学之大忌也。故特立此规,以禁无故外出之行。

“一曰,学者须安居学舍,晨昏定省,无特殊之事,不得擅自离舍。若有急迫之事需外出,必先禀告师长,得其许可,方可成行。违者,初者杖责二十:屡教不改者,解退罢归……”

太医署学规读起来又长又拗口,曾炤烯跪在地上,听得直犯困。

他对一切文言句读都不感兴趣,能让他全身心投入的,只有医书。

他们一共犯了两条错,一条是私自外出,另一条是私自饮酒。前者杖二十,后者比较轻,杖十。若是酗酒闹事,那惩罚可就重了。

读完学纪,四人并列趴伏于刑凳上,准备接受惩罚。

卢辰枫还在骂骂咧咧:“许晏你等着吧,我非得跟耶耶告状,让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跟帝师一样吗?一个七品的小官,这么大的官威!”

然而这些话,都在许晏走进绳愆厅的时候,而偃旗息鼓。

许晏的威慑力,实在是有些强。他若是一寻常医生,没有耶耶在后撑腰,定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许太医令!”医监恭敬行礼。

许晏坐上主位,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受罚的四人,“开始吧。”

“是!”

听到“开始”的命令,曾炤烯心跳如同擂鼓,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在胸腔中回响。时空也放慢了脚步,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知道,那一刻即将来临,却无力逃避,只能硬生生地迎接。

刑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风声,然后狠狠地落在了他的屁股上。那一刻,疼痛如闪电般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头脑中紧绷的弦骤然崩断,眼前一片花白,哀嚎自口中吐出。

这是他难以承受的疼痛!

曾炤烯滚下刑凳,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

“疼,好疼……”他无助地呻吟起来,哭得不能自己。

原来挨打竟是这般疼痛,他以后都不要再犯错了!

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许晏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周身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寒冰之墙升起,任何怜悯和关怀都隔绝在外,只留下一片孤寂与寒冷。

“按着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