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还是昨天家里杀了只鸭子,才做出这么多来。想要放铺子里卖,那鸭肉咋办?”秦雅也很为难,她倒是也想做了卖。可那鸭肉实在不好解决。
常志飞只能放弃卖鸭脖子的想法,转而提起锅巴的事。“那就定点这个吧,到时和香肠一起,我都先卖着试试。”
“嗯,那三天后来吧。应该差不多。”
直到把人送出大门外,秦雅这才缓了口气。这谈生意可真费脑子,她觉得自己只适合干力气活,这费脑子的活实在不适合她。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大川提起一件事,他今天和孙大成两个卖货回来时,半道碰上了韩大妮,就给捎回来了。看她那样子,想是要在娘家待上一阵子,还带了个包袱。
秦雅也没当回事。回娘家就回娘家呗,外嫁女回娘家多正常个事,谁还能不想自己爹娘?
第二天,她出去找人做香肠,就听说韩家又吵起来了。她从韩家门口过时,那院里就传来一阵叫骂声,听这声儿是那韩老太的。等她领着人回来,再路过韩家门口时,那韩老太竟还在那儿骂。这人是吃了呛药了?咋就这么大火气?
跟着干活的妇人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她一天天就这么骂,咋就不累呢?搁咱说上半天话,嘴巴都得干得不行了。”
“她呀,也就是窝里横。让她上外头打架,她反倒不敢了。”说话的妇人撇撇嘴,她可还记得秦雅那次找上门的事,韩老太那次可连跟前都没去。
“这就是好日子不过,非要穷折腾,最后越折腾越穷。人家闺女都嫁人了,还不给分出去。就捆一块有啥用?分了家那不也是她儿子吗?还能不孝敬他俩?真是想不开。”
就在这时,韩家的大门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咣当咣当直响。紧接着韩大妮从里边跑了出来,身后那韩老太还在骂着。
韩大妮光顾着往外头冲,也没顾上看路。等冲出来一看,路上还站着人,几人站在那儿,颇觉尴尬,挨骂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还被外人给看见了。再说了,她不会以为她们几个是专在这儿等着听声儿的吧?
韩大妮却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反正她奶一直这样,村里谁不知道,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几人正想着要不要干脆转头就走,秦雅开口了:“要不上我家待会去?”
妇人们却一脸警惕,这还要加个人吗?那是不是就给不了那么些钱了?有心想问问吧,又怕秦雅没那意思,反倒显得她们多心,不相信人家。不问吧,又觉得不踏实。几人相视一眼,又别开脸,都巴望着别人去问。只这心思大家都一样,到最后谁也没开口。
韩大妮对此毫不知情,她可不知道秦家现在正要做香肠呢,就一口答应下来,一点也没注意到其他人的欲言又止。
等进了院,韩大妮才发现,人家这是有活要干,怪不得这几个妇人都上秦家来了。她转身想走,被秦雅拦住了。都进院了还走啥走?家里又不是没地方坐。
陈氏和秦雅两个本以为韩大妮会借机大吐苦水,谁知人家根本没提那茬,就刚才她只是特意出来串门的一样。和她们说了一阵子话,还上外头帮妇人们洗了会肉。她能说会道,嘴巴又甜,没一会就和妇人们聊起来。妇人们起初还真怕她是来抢活的,后来见秦家没人提这事,也就放下心来。
韩大妮见妇人们嘴巴上都蒙了块布,觉得有点好奇。一个妇人解释说,这是怕她们说话时那唾沫星子掉肉里,不干净。不光是她们,就是上秦家做花饽饽那些人,干活时也都得蒙块布。
韩大妮也找秦雅要了块布蒙嘴巴上,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帮着干点啥。切肉、剁肉都分好了人,她就给打打下手。若有人剁肉累了,她还上去替了一阵。她这番动作,把那几个妇人都给弄得不好意思了。
秦雅在屋里也有些纳闷,这人还真是来串门散心来了,心还挺大。不过她刚才叫住韩大妮也不是一时起意,昨天常志飞要买鸭脖的事倒让她想起个主意:她可以做点小黄鱼做零嘴。若不是遇上韩大妮,她还得往那周门屯跑一趟。
“大妮。”秦雅在屋里喊了一声。
“妹子,你找我有事?”韩大妮刚才就觉着秦雅是有事要找她说,两家不亲不旧的,也没啥交情,为啥要让她来串门呢?倒也不是说一个村的就不能串门了,可刚才那样的情形,任谁都得多想。
77. 第 77 章 上门吃肉
秦雅直接和韩大妮说了收小黄鱼的事, 说把收小黄鱼的事都交给她,到时自己就不去周门屯了。她只把钱给韩大妮,至于韩大妮给渔民多少钱, 她就不管了。
韩大妮没想回了娘家一趟, 天上竟掉了这么个大馅饼砸她头上了。她不得把这馅饼好好捂手里, 还有往外扔的道理?
韩大妮连个奔儿都没打, 满口答应下来。这不仅对她是好事,对村里也有好处。往常那村里人打的鱼, 大点的怎么都能卖出去, 轮到那小点的,不管啥鱼, 都不好卖。就是你和人说, 这鱼没啥刺, 人家也不买。不是嫌刺多少, 是嫌上头没啥肉。所以那小鱼大多都自家吃了,或者干脆又给扔回海里。
虽说张家不打鱼,可海里的鱼她也大多都能认识,就在海边住着, 谁家没做过几回鱼呢?秦雅说的那鱼她见过, 那也是不好卖的,个儿太小, 连巴掌大都没有。就是有个好处, 刺少,就一根大刺。
一想到过几天再来, 手里就能多串铜板,韩大妮那嘴角就翘得老高,那是止不住地乐呀, 都不带藏着掖着的。早起她还和她爷她奶吵了一架。反正她也嫁出去了,就算是她奶也拿她没辙,她也破罐子破摔了,不豁出去闹上几场,她爹她娘就得一直被拴在那个家里。
等回到韩家,她也没耽搁,和爹娘说了几句话,就拎着包袱回到了周门屯。
一进屋,张老太就垮着脸,阴阳怪气道:“哟,我当是谁回来了,这不是我那儿媳妇嘛。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呢。既然这么嫌弃我们家,咋还回来呢?”再能干又咋样?还不是乖乖回婆家来。那娘家还能让她待一辈子咋的?
韩大妮今天心情好,也没心思和她计较。她得赶紧去买鱼。谁有闲心跟个牙都掉了一颗的老太太在这儿掰扯?
儿媳妇一回家,把包袱放下转身就又出去了,不说说句话,就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直把她当成了空气。张老太气得两眼都要冒出火来,这还说不得了?一说就往外跑。“有本事你以后也别回来。”她冲着大门远远喊了一嗓子,可人家早就到了路上,连头都没回。只有院子里那几只鸡在那儿咯咯叫,也算是给回了个声。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你媳妇天天都不着家,你也不管管。”张老太推开儿子屋门,也不管儿子还在睡着,张嘴就是一顿数落。
张喜来睡得正香,他娘冲进来就是一顿说,他把被子往上拉拉,盖住脑袋,眼睛都没张开,嘟囔道:“管她干啥?再说了,她也不听我的。有这功夫我还能多睡会呢。”
“那是你媳妇,你不管谁管?再说了,这都成亲一年多了,她那肚子咋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也别天天老往外头跑,抓紧生个孩子。”
儿子成亲这一年多来,张老太急着抱孙子,隔上一阵就催上一回。张喜来觉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他拉下被子,不耐烦地说:“就那么个母老虎,我才不和她生呢。”
“那你和谁生?你自个儿生吗?”饶是这是自己娇养大的孩子,张老太也有点烦躁起来。村子里她这岁数的,还有几个没孙子的?就是没孙子的,也有了孙女。每回出去串门子,听人家唠起家里的事,她就眼馋得很。可儿子实在不争气,连媳妇都压不住。
“生个屁生,她上回都把我踹地下去了,咋生?”张喜来一看这觉也睡不成了,干脆不睡了,气哼哼道。待会还是出去逛一圈,家里待得实在憋闷。
儿媳不见人影,儿子又不争气,张老太这心就像泡在了黄连水里,从里苦到了外。
韩大妮风风火火地从家里出来,路上见着人还不忘招呼几句,脚下不停,直奔村长家。
严进礼刚睡醒在喝水,人嘛,岁数大了,晚上就睡不着觉,到了白天却又乏得很,必得睡上一觉才行。
大门一响,他头都没抬,喊了一声:“老大。”
不一会儿,就有人去开了大门,把韩大妮让进来。
“严大哥,严叔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就搁屋里呢,我带你过去吧。你找我爹有啥事?看着咋这么急呢?”
“有人想上咱村买鱼,这不找严叔问问。”
进屋打过招呼,韩大妮就把秦雅要买鱼的事说了。严进礼刚睡醒,本还有点困劲,这下顿时清醒了。这冬日里正是买鱼的好时候,村民手里都有了银子不说,到年底了也都舍得往外掏钱。再说现在天冷,一时半会地卖不出去,也能冻上继续卖。
他打量韩大妮一眼,这回秦家那丫头连面都没露,显见得是把这事都交给了韩大妮。这俩人啥时候这么交好了?据他所知,从春天那时候起,秦家人就再没来过周门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