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皮痒了是吧?”秦雅头都没抬,她现在忙着呢,可没空和秦四弟废话。

“没,我这就去买。”秦四弟只觉他姐这脾气越来越大,三句话说完就不耐烦了。

“姐,下次我帮你写吧!”天冬在一旁说。

“不用。怎么,你也没事做了?”秦雅咬着牙槽说。

“忙,我咋不忙了?你听,婶儿是不是刚喊我了?婶儿,我在这儿。”天冬一见不妙,转身就跑。

趁着几人各忙各的,秦雅决定先去做饭。这个点也来不及做饭又做菜,就做个面条吧。幸亏在县上买了不少菜,眼下倒不怕饿着。

做面条的面不宜太软,面要硬一点,水和面的比例大致是四六分。一手拿水,一手拿筷子,边倒水边搅面,直到面粉变成小面片。再把小面片揉成面团,醒上一会,继续揉,直至面团光滑。

趁着醒面的功夫,先把碎肉丁切好。胡萝卜、香菇切成小块,豌豆洗净。看着太阳差不多了就开始炒菜。

调料早就一字排开放在窗台上,这些都是秦雅在县上买的。早前在秦家每次做饭,秦雅就很苦恼。秦家的调料只有盐和酱,只年前买过一回酱油。现下既到了关外,她再也不想吃只有咸味的菜了。为了买这调料,秦雅可挨了陈氏好几回唠叨。

油热倒入碎肉丁,煸炒至肉色发白,放酱油炒至均匀上色,盛出来备用。接着,将葱爆香,倒入胡萝卜、香菇翻炒,待香菇炒蔫,下入豌豆继续翻炒。最后把碎肉丁倒回锅里,添水烧开。出锅前再浇一碗水淀粉,卤就做好了。

秦雅刚把面条和卤端到炕上,秦四弟就回来了。就说人家这点赶的,愣是啥都没耽误。

“老四,东西先别卸了,过来吃饭。”陈氏也忙活了半天,从家里出来时生怕这里啥都不好买,就杂七杂八地带了不老少东西,现下收拾时才觉累人。这里连个柜子都没有,东西只能暂时堆在地上,这让一向爱整洁的陈氏看着非常闹心。

“赶明儿你问问村长,哪儿能打桌子柜子,屋里东西总不能一直这么堆着。”陈氏边吃边吩咐秦四弟。

秦四弟正忙着吃面,顾不上说话,只得连连点头。他姐今天这面条做得太好了,以前他咋就没看出来他姐这么会做饭呢?

面条和着面卤这么一拌,每根面条上都沾上了饱满的酱汁,中间还夹杂着各色蔬菜,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夹起来咬上一口,汤汁浓郁,咸香可口,蔬菜在唇齿间爆裂开来,起初是肉味,接着就是蔬菜的甜味,一步步激发着味蕾,引着人止不住吃上两口、三口……

一顿面条吃完,愣是把四人吃出了一身汗。饭后再喝上一碗面汤,俗话说原汤化原食,正合适。

“老四,算了,以后还是叫你大川吧,这儿就你哥一个。明天你去跟村长划地时,打听打听咱村那四户分没分到这儿。往常在村里虽说没啥来往,到了这儿就得互相照应着点,都是一个村出来的。”陈氏边收拾碗筷边嘱咐秦四弟。

秦四弟正在地上消食,他姐说了,让缓一缓再收拾车上东西。一听他娘这么说,也不住点头。远亲近邻,这边就自己,有个啥事都找不到帮忙的,赶明儿他还得打听打听邻里的脾性。

帮着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秦四弟转身就上了山,家里柴火不多,就院里原下剩的那点子柴火,做了一回午饭也就差不多了。

下山的路上,秦四弟遇上不少个村民,看着他眼生,一问方知是新搬来的移民。也不知是不是这里的人都这么热情,一连碰上几个都热络地邀请他去家里串门,有一个还是离他家不远的邻居。

次日一早,秦四弟吃过饭就赶去村长家里。地的事可不好耽搁,早点划完早点安心。

村长边领着他往村外走,边给他介绍:“咱村人不多,地不少。像你们这样的,按人头分你家能分两晌地。不过,叔可先给你说。你家这情况,种地、秋收你都得提前准备好,你家劳力少,种和收怕是都难。”

原秦四弟还没对这话放心上,因着村里分地都是一块田地、一块荒地。他最先看的是田地,和秦家村比起来,就是面积大了点,心里还琢磨这一垧地到底是咋换算的。秦家村可都是论亩。待来到荒地,他才明了村长为啥会那么说。

“叔,就是这块地?”秦四弟的声音轻飘飘的。看着这地,他觉得自己来这儿还真是个头脑发昏的烂主意。

22. 第 22 章 修整

这块荒地从面积上看,比田地小点,看得出过往也曾种过田,但是战乱几年,这里杂草丛生,树枝石头满地。又因常年无人耕种,土地板结,踩上一脚,只觉硬邦邦,不比田地踩上去松软。

怪不得三年不收税,就这地他家第一年肯定整不出来,后两年即使能种上,也收不了啥,这田地也像鸡呀猪似的,得一天天地精心养着才能变成肥田。

只心里如何后悔,面上却不能显出一分。才来第一天就想着打退堂鼓,他怕是嫌自己命太长,不说他爹知道这事会不会给他打断腿。就说村长在旁边儿,他就咋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故起初的震惊过后,秦大川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村长在一旁看着,心里却竖起个大拇指。不说庄稼活咋样,这孩子起码沉得住气,就较好多大人强。

不见前几天来的那几家,有一家当时就开始诉苦,想要好处,当时就被他撅回去了。多大个人了?又没人逼着他们来,那么些天才走到这儿,遇到这点困难就要往后缩,这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呀,也别想太多。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我看你姐是个有主意的,有啥事和你姐商量商量,说不定就知道咋整了。”对这样的人,村长也乐得说几句好话。东沟村还是人太少了,可不能都给吓跑了。

“嗯,叔说得是。”秦大川也是这么考虑的,四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人多咋也比人少强。不管咋说,都到这儿了,也就没啥退路了。再说,自己是男人,那就得一口唾沫一个钉,不能只想着往女人后头躲。

“叔,问您件事,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四户人家,都是秦家村来的,这几家现下分到咱村了吗?”秦大川边走边问。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不说知根知底,到底比旁人知道得多一分。

“也是姓秦?”

“那倒不是,他们姓王、李、赵和张。”

“咱村有一户迁民倒是姓张,只不知是不是和你们一起的。就住村东头。你有空可以去问问。”村长对姓张的那户人家印象不好,总觉得不是能踏实过日子的。

与村长分开后,秦大川拎了把柴刀就上山砍柴火去了。这几日天儿好,得赶紧攒柴火,再说也得顺便寻摸寻摸好木头。村长说想要好点的柜子得去镇上或县上定做,要是要求不高,村里好几户人家都能帮忙做,但是他们得自己拉木头。

这不,秦大川听完就放心上了。他想着去定做肯定价高,眼前这地还不知道出粮咋样,凡事都得省着点。要是能找到木头,就让村里人帮忙做一个,到时给买点吃食也就是了。

让他失望的是,山里柴火不少,可是正经的木头却没碰着,许是他没找到地方,秦大川这么安慰自己。

待把柴火摞到一起,秦大川才想起分地的事。头晌他一劲儿寻思木头的事,忘了把这事和大家交代一声。

“娘,你是没见着那地,比咱家那边可多太多了。我也是今儿才知道,这边的地都是论晌算的,他们管晌叫大亩地,咱家以前那种地按亩算的,叫小亩地。好家伙,这大亩地可顶小亩地十五亩呢。”秦大川抿口水就开始讲,那架势,若是搬个桌子摆上把扇子,都可以讲评书了。

“还有呢,那荒地也不小,就是上面啥都有,什么草啊树枝子石头啥的。我看哪,咱们今年是整不出来了。就是可惜了,那么大块地。那地儿地势低,最近这天儿干,还看不出啥,要是赶上连雨天不得涝。”

“那就先整那块现成的田。赶明问问村长,这粮种得咋领。咱们初来乍到的,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还得人家多指点指点。丫,你看看家里有啥吃食没有,明天让大川拎过去。”陈氏倒是不在意,这里要是啥都好,还用得着迁民吗?早有人主动来了。

“行,待会我去找找。刚才听大川说完,我想着要不咱们明天去地里看看。眼瞅着还有不到一月就得春种了,咋也得盘算盘算。娘你说是吧?”秦雅有心想看看荒地位置,听大川那意思地势低。这种地赶上干旱倒是能丰收,可要是雨水足,那地就有可能被水淹上,总得想个法子。

“嗯,等明天大川从村长那儿回来再说。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大川哪,我和你姐商量过了,那柜子和桌子就直接上镇上买吧。你就别去寻摸木头了。俗话说,人情大于债,头顶锅儿卖。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为这事欠谁人情都不好还。”

秦大川听完也觉有理,刚到这里地还没种,就要欠下一堆人情可犯不上。

“这事不急,等明天看完地再去。把天冬喊来,咱们先吃饭。下晌还得归置屋子呢。”陈氏惦记着屋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催着三人赶紧吃饭收拾。

到了下晌,村长领着几个村人过来,手里还拎着工具,原是村长见秦家人这屋子实在有些破败,怕下雨住不得,就找了几个人给修修。倒也不是大修,就是把松动的门窗啥的钉紧,屋顶铺上稻草。

秦雅本想着找个工匠好好修修房子,现村长既然帮忙修整,就省得她雇人了。家里正好有早上做的卤蛋,原准备着上镇上时路上吃的,现在就直接给每人分了几个。几人没想到新来的这家还是个好打交道的,为人也不抠抠搜搜的,接过鸡蛋自是一番感谢。

没多久,就有个妇人给秦家拎来几个冻秋梨。这附近有山,山上也有些果树,只是无人侍弄,直接吃口感不好,有些酸涩。但是冬天里若放到外头,冻成黑色,再泡到水里化了,口感就变得绵软,酸甜可口,也算是关外的一大特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