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女子说着,手上一翻,转身突然往身边的侍女扑去。

不知何时扯下的尖利的簪子扎进了还没反应过来的侍女的脖子,她挣扎着,用手去掰自己小姐握簪的手,可这小姐发了狠,抽出簪子又猛的往侍女脖子上再扎。

血迸渐出来,滚烫的液体溅到这小姐的头脸上,她隐隐呕了一声,但下手仍旧坚定无比,反复扎了十多下,身下的侍女已经失了力气摊在地上,两眼大瞪着,惊惧害怕的瞪向黑暗没有星子的天空,身体微微的抽搐。

这小姐爬起来推了推侍女,确认她已经死了,这才别脸到一侧干呕了一阵,随后闭眼深呼吸了几下,动手摸索着侍女的衣物。

黑暗里,索索的衣物剥动声伴着草声,静静响在荒山此隅。

一日后,一队搜山的胤兵在山上发现了一具穿着胡蛮贵族华服戴满珠宝的年轻漂亮女子的尸体。

两日后,离这个小荒山几十里远的一处草丛,一个年轻的胤兵离了队去解手,捡到了一个穿着胡蛮侍女衣裳,右脸上被划伤的年轻女子。

她昏迷不醒,从未受伤的左脸可看出相貌极其绝艳美丽,也许正是因为长得太过美丽才招来横祸被人用利刃毁去了脸庞。

这女子昏迷中仍紧紧握紧了手,手中有一尖利的梅花簪,沾满了血,任士兵使力都不能抽出来。

胤兵的临时的游军士营里从此多了一个名叫阿愁的妓子。

胡蛮被屠戮得差不多,草原从此再无十三部,并入了大胤的版图,武帝留下大军继续搜寻胡蛮残余,自己领了三万人马返回大留。

如闪电般的箭鸷带着武帝的密令飞向遥远的京城,在武帝快要到达大留时抵达了邑相府,代帝守京的邑相次日递信请了周边几个国家在京城的出胤使上朝,三日后,三千禁卫护送十一位出胤使浩浩荡荡前往大留。

史则之几人没想到一觉醒来,征战草原的侍卫回来了不说,还给殿下带了一只虎崽回来。

若是以前,史则之几人怕是要苦口婆心与姬苏解说猛兽的危害,然而经过这些天,见到抱着小虎崽子喜笑颜开的殿下,都保持了沉默。

这虎崽子黑如炭,丑得都看不清脸,可毛绒绒的又软又小,叫冰雕玉琢似的殿下抱着,不时拿脸拱它小肚子,亲它粉色小肉爪儿,那画面又看得特别叫人心头发软,只恨不得把殿下搂着也这般亲上几下。

姬苏正在询问于淳廷如何喂养虎崽,便听一个小侍来报:“二殿下,大殿下来了。”

姬庄跟在小侍身后,进来看到小虎崽顿时一脸嫌弃:“二皇弟从哪弄来的黑炭似的猫崽?狗崽?真丑。”

……

身后的一个先生差点就想上前把姬庄的嘴捂住拖下去。

姬苏打个哈哈,把小毛团子狠揉一把后递给于淳廷,请姬庄坐了,施了个不走心的揖手礼,道:“苏不适,一直未去拜会皇兄,实是失礼,还望皇兄见谅。”

姬庄挥挥手,身子往前一探,一脸的神秘与幸灾乐祸,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二皇弟,你可知发生大事了?”

“什么大事?”姬苏一头雾水。

姬庄便勾了勾手指。

姬苏如愿抻长了些脖子,把耳朵凑到姬庄嘴近前,听姬庄下文。

“二皇弟你最近中毒深居简出,不知道昨儿一队重骑把吾院中所有人都请去辩认俘虏,好在吾手下之人皆为忠良,倒是三皇弟,听说两个侍卫发现可疑,后来查出来竟为胡蛮所扮,一个侍卫暴起想拼个鱼死网破,结果混乱中得了手,竟给三弟也下了毒。”

什么?

闻言姬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表情取悦了姬庄,姬庄笑着叹口气:“方才吾去探望过三皇弟,他正哭叽叽的,被内侍抱着让医师把脉呢。”

姬苏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心思全被虎崽子吸引住了,加上先生侍卫们又把院子看得铁桶一样,听到这个消息,吃惊之余又有些复杂的感叹、同情等不一,随后则是报仇被人抢了先的无语及感谢与开心。

捧着姬庄说了些戴高帽的话,姬庄本就不是真来探望姬苏,只是得了这个大消息想来姬苏面前炫一炫罢了,得了姬苏好听的话,约了时间去探姬参,便领着先生侍卫们呼拉拉的又走了。

一送走姬庄,姬苏也顾不得先生们在场,蹦到于淳廷面前仰起头来,一双眼睛明亮亮的:“于淳侍卫做的?怎么做到的啊?就是让那两个侍卫暴起伤人。”

“吾本来想着等去了毒自己报答三弟呢,没想到被汝抢了先手。”

于淳廷好笑,弯下腰来把小虎崽子重又递给姬苏。

“在下是殿下的侍卫,殿下受袭,责在吾身,为殿下报仇出气自然是应该的。”

姬苏乐坏了,抱着小老虎叭叭的亲一口,伸手抱住于淳廷的腰又放开。

“吾有尔等,有先生们,实在幸运。”

谢必哼一声:“道谢就好生道谢,扯上无关的我等做甚?拍马么?”

这些天下来姬苏也摸清了先生们的性子,厚脸皮一笑:“是呀是呀,若只谢了于淳侍卫,先生们心里怕是要吃味,吾一视同仁,好叫先生们心里慰贴些,这么好的弟子,先生们可要好好珍惜。”

此话一出,洪审与史则之都忍不住一脸古怪,最后忍不住笑了。

有了虎崽当猫撸,还有有福可以逗骑,撇去探望姬参被抱着痛哭流涕的那番恶心,姬苏觉得这小日子简直美滋滋,先生们看在眼里,过了三日便与唐山商议着是否可以为姬苏袪毒。

唐山点头:“在下早已配好药方,殿下这几日有虎崽相伴,心思放松了许多,惊悸、冷汗次数亦有减少,再过两日,待殿下病情稳定便可动手了。”

去毒不是小事,自然是最佳时机最好,几位先生点点头,谢必指向某处,轻声道:“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那位。”

常孟人看向那边:“自然是要医的,只是听于淳将军的意思,要等陛下回来下了旨才能袪毒。”

这就是要磨三皇子了。

三皇子刚从惊悸里惊醒过来,大汗淋漓的正虚弱的让小侍褪衣擦身。

外间几位先生坐立难安,有位年轻的先生尽管声音压低了,可怒容不掩:“三皇子自以为是,竟不与吾等讨议便做出此等毒事。若一举得手倒还好说,可眼下叫人发现吾等才知道,已是死局,全无办法可想。三皇子心中哪里尊重吾等为师?吾李子龙人微学浅,亦担不起皇师重任,陛下回来,吾欲向陛下请辞。”

另一位面容清瞿的老者如史则之般留了中长美须,只是这位老者须发花白,更加年老。

这老者抚须摇头一叹:“请辞也无用,殿下事败,那两个侍卫乃江家所赠,又被按上胡蛮暗探的身份,只要陛下想,便可以此为由发作江家。吾等或受恩或受惠或裙带及于江家,已是不能脱身了。”

另一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点头。

“当务之急,不是气恼,而是如何摆脱这等必死困局,把江家从中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