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钺一喜,按捺着等巡逻那队卫兵走远方抱着人往那闾馆窜,他一进门便有穿着袍子的小相公上来招呼,曲钺笑着放下姬苏,把人牢牢抓紧了道:“夜半月皎兮,宝出其光。”
那抹了粉的小相公听了掩嘴一笑,脚步便转了个方向:“原来贵客是来寻鲜的,罢了罢了,请这边走。”
姬苏暗暗记下这接头暗号似的话,因为头叫狐皮披风罩了,看不到外头情形,便提起精神紧紧暗记着行走的方向与脚步。
等两人随着小相公入了处小院,小鱼城的城门口大开,所见官兵俱都跪倒在地,姬氏兄弟领着人马入了城,常孟人与守城的守备大人见了礼,低声道:“有大胆贼人偷走陛下心头之物,他身无通关令符,怕是要经过此处。大人,还请安排些上房上于淳将军等人休息,另再派人好生在城内找找,可有制作假通关令符之人。”
说着把手里两卷纸张打开,一张,画着一个高大的穿着大袖头戴簪花的风流男子,另一张则是一张平淡无奇的少年画像。
守备大人再看下方的字迹,那风流男子注了名字,写着:曲钺二字,出身蒙州蒙城。
再看少年画像,则只写了一个苏字。
双手接了画像,守备叫来副将拿去领人全城搜索,自己则打头,领着姬氏兄弟前往城内最好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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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擦肩
一二八、擦肩
姬氏兄弟心里挂牵儿子,随着守备看了落脚的客栈,只稍稍用了些热食便问守备:“此地可有黑市?”
“自然是有的。”守备恭声道。“本城黑市初一、初十开市,今儿正巧是初十,眼下这个时辰,应已开了市。”
拿着杯子漱了口,武帝站起来微扬下巴:“叫队人马,跟本将军前往黑市。”
姬武一行人杀气凛凛煞气极重,叫人看着就胆寒,守备心下吃惊叫苦,面上却不敢显现出半分,只能心急如焚的跟在姬武几人身后。
黑市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但最基本的靠山,却一般是当地的世家官员。黑市也有黑市的规矩,比方说买卖自愿,成交不可退换,不可打听买卖人来历,不可当市偷抢,出市则不管。在黑市闹事者,群起而攻之。
姬苏跟着瞎走了一阵,又是上台阶下台阶,听到绑匪问方才的小相公要了纸笔写了卖披风,最后感觉到脚下的晃动,听到曲钺说到了,这才得了自由把披风从身上扒下来。
眼前是个奇怪的地方,房屋都特别的矮小,与脚下的地面成为一体,姬苏仔细的看了,甚至经过时伸出手指刮了刮才知道眼前与脚下,所见之处皆是用无名指粗细的芦苇还是甚植物杆子编制而成,不由得吃惊的再看向地下。
曲钺好笑的看着小太子看稀奇物似的看着地上,只觉得这样的小太子还算可爱,又想到还有他不知道的事物,心情便又好了一点。等瞧够了,曲钺方拉着姬苏走到一处屋檐阴影里道:“此处是个浮岛,皆是用竹芦杆儿编制而成,飘在芦苇群里,极是隐蔽。”
又拿着披风不舍的叹口气:“小太子,汝且老实跟紧些,别妄图大声呼救,在下实非得已不会伤人,却并非不伤人。”
姬苏点点头,张嘴就是一刀:“自是不会,本公子还指望曲商君多挣些钱养活本公子。汝放心,本公子知趣得很。”
“就是曲商君一看便不是行商之人,怕是要吃亏,还是将披风交与本公子出手。”
曲钺闻言上下打量姬苏。姬苏见状抬手放到额顶摸了摸,然后小心卷着晶容从脸上剥下来。
曲钺见过姬苏真容,当时月夜,又隔岸观花,如水中观月般带着朦胧不真切之美,不曾想现在两人站得只隔着一臂距离,小太子忽然露出真容。
他不由得呼吸一窒。
近距离观看,又不设防,姬苏那种天外仙人般的飘缈尊贵与叫任何人见了都要自惭形秽的出尘与精美绝伦才真真切切的一击击中人心肋。
姬苏对着曲钺微微一笑。
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曲大绑匪小太子的容貌勾去整个心魂,整个人眼睛都直呆了,不知反应。
姬苏知道自己长得好,他又不是个傻子看不到铜镜里自己的面容,只是姬苏自己从某方面来说并不是特别喜欢遗传了父母好基因的这个长相,因为太雌雄不分,就他自己的喜好,是喜欢硬朗的那类的。
不喜欢却不代表不知道自己的长相一年比一年出众,这也是武帝突然要他戴上面具出现人前时姬苏没有半分犹豫便接受的原因。
但有人看到自己居然看傻了,姬苏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也觉得这绑匪真有点儿问题。他起了坏心,故意又笑一下,忍下喉咙升上来的咳意,伸手夺过披风重新披到头上便转出阴影。
黑市里的人这会并不多,几个小摊和架子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看物。每个摊摆在明处点了灯,而每个货摊老板却都罩着大帽大袖隐于黑暗里看不到真容。
姬苏藏好脸,非常干脆的把售披风这三个字的纸儿拿着横在胸前。
他故意露在光线里,厚厚的狐毛长约十厘,被风吹起层层银雪带些微蓝的波浪,披风整身则又是一种短毛貂狐的皮子缝制而成,带着更深一些的蓝幽黑色,一开始还无人注意,渐渐黑市来客多起,便有人经过时瞧到竟是把货物穿在自己身上出售的姬苏,便好奇的过来问价。
姬苏道:“一千两。”
他说着话,眼睛却透过厚重密实的狐毛领子下向外窥视,来问价的人也戴着大兜帽看不清面容,身上衣物深蓝色,姬苏注意到他一双手变形得厉害,虎口茧子极重,显然是使双手武器的厉害人物。
这人听了价摇头便走了,姬苏也不急,耐耐心心视回过神来挤过来的大绑匪如无物,仍自拿着纸片儿卖披风。他不肯让步,曲大绑匪又不敢骂他扯他,只好陪站在一边,拿着手抵着小太子的背,用内力与他时不时暖身。
人气越来越旺,四处开始此起彼伏问价杀价成交声,姬苏与曲钺旁边也多了卖海珠、珍贵药材、许是抢劫而来的金银首饰的摊子。
曲钺面色不好,这些人也忒狡了些,姬苏穿着个披风那么大个儿,很打眼,这些卖货的便想来借光,还真被他们得了手,听到姬苏报价后便赶紧呦喝,还真被他们拉了几个生意过去。
曲钺看着厚厚的狐领,想到那密实美丽的皮毛后边藏起来的极致的美丽,心头生出不忍、不舍与怜惜。
小太子还病着,这般立于寒风当中,又不知呦喝,怎的卖得动披风?不若他来。
曲钺正欲抓住姬苏让他去暗处休息把脸遮上,姬苏却忽然往前迈步,随即便撞到了人。
“汝怎的走路不长眼?”那人拍着大氅凶狠的道,随后忽然止了声,呆呆的看着歪着身形,拿着纸张的姬苏。
这人是个十六七岁女子,腰间佩着金刀,身后还有侍卫,穿着精美,衣物上的绣线在烛光之下闪闪发光,像是细细的数不清的流云行龙。头上戴珠环翠,只消看一眼便知皆色泽均美莹润,身价不菲。
姬苏瘦,且肤白如雪,扣着披风的关节与手指异常优美,更何况姬苏还耍心机,微微借着被撞之机扯开了一点儿毛领子,露出小半张似明非明似暗非暗精致的面孔。
人说灯下看美人,还有一种看美人的方法,便是似露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