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锋单手抱着云缓:“成亲的话，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嫁衣？”

马车内外都不够安静，车轮吱呀的声音和外面马蹄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云缓没有听清连锋的话语，很快就埋在连锋怀里睡着了。

夜里寒气比较重，云缓裹着一件厚厚的披风跟在连锋的身后。

这次秋狩不单单是都城官员过来，还有北部一些融入麒朝的外族，秋狩亦能彰显麒朝国威令这些不安分的外族更为臣服。

北边这些外族首领都对连锋俯首称臣，不过，相对于本朝的官员，他们在麒朝皇帝面前可以免除一些礼节。

连锋登基之后先灭了西北部的伯山族，杀了伯山族野心勃勃的首领，后又解决了凛州云家。他一系列的手段让其他融入麒朝的外族都很惶恐，他们既害怕连锋像屠杀伯山族那样屠杀他们整族，又害怕自家下场会和云家一般。在面对连锋之时，他们比对待先帝更为恭敬。

云缓对麒朝过往历史了解不深，因为连锋上位不正，弑父夺权遭人议论，记载在史书上要背骂名，黄朝贵不敢对云缓讲这几十年来发生的大事。

犀山在都城和鞣州交界之处，这次猎场的布置由鞣族首领负责。鞣族和炟族的首领和连锋见过很多面，他们被封了两地的刺史。

这两人还不知道都城这两年发生的许多事情，看到云缓之后，两人没有猜出云缓的身份。

云缓长得很俊俏，哪怕各族审美不同，在鞣族和炟族首领眼中，云缓依旧是个好看的少年。

他穿着厚厚的披风跟在皇帝身边，个头不算太高，现在还不到连锋的下巴处，小小的一团，全身上下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张雪白柔弱的面孔露在外面。

连锋看起来很疼他，特意把他带到温暖的篝火旁坐下来。篝火上在烤羊肉，连锋割了最好的一块腿肉送到云缓的面前:“尝尝这个。”

云缓不太喜欢腥膻的食物，他皱了皱鼻子:“不想吃。”

“你醒来还没有吃任何东西。”连锋道，“吃点肉食才有力气。”

云缓咬了一小口。

羊肉被烤得很香，外表略有些焦脆，里面很鲜嫩。

云缓尝一口后发现它并没有羊肉的膻味儿，他怕弄脏手没有去拿，凑着连锋的手慢慢吃了很多。

他不吃东西，连锋会担心他饥饿。现在吃了东西，连锋又担心他吃多积食。

鞣族首领和炟族首领见连锋对云缓这般宠溺，又是喂食物又是喂水的，都把云缓当成了连锋宠爱的伴侣。

连锋把云缓喂饱后，接过劳禧递来的帕子擦手，顺便给云缓擦了擦嘴巴。

鞣族首领很想拍连锋的马屁，憋了半天才想出合适的言语:“陛下不仅文韬武略，治国有方，情场上亦能赢得这样美人的芳心。臣等愚钝，各方面都不及陛下。”

云缓:“……”

云缓还记得连锋今天拒绝和自己成亲的事情，他又凑着连锋的手喝了一口水:“谢谢父皇。”

鞣族首领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眼了，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不过正常情况下都会看走眼吧，他忍不住想，哪个父亲会喂十几岁的孩子吃饭喝水，不都是对喜欢的小美人儿才这么宠溺么？

一旁炟族首领见鞣族首领吃瘪，虽然在连锋面前强行忍住不笑，但他的肩膀却忍不住抖动。

“先前听说陛下立了太子，今日有幸见到太子殿下，臣不虚此行。”

头一次见面肯定得拍拍太子的马屁混个好印象，可炟族首领对太子了解不深，不知道从哪方面夸起，夸太子长得好看肯定不合适，想来想去，他夸赞道，“虎父无犬子，太子殿下有陛下年轻时的风采，难怪陛下如此看重。”

连锋不动声色的看了云缓一眼。

云缓什么都不说，他吃过东西，比方才多一点点气色，苍白柔弱的面孔上有了血色，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是水润。

“太子不是朕的亲生儿子，”连锋语气淡漠的说出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朕立他为太子，是因为朕喜欢他。”

旁边喝水来掩饰尴尬的鞣族首领听到连锋的话语，一口水瞬间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连锋见怪不怪，他知道这些外族人不读诗书举止粗鲁。

从一开始，连锋便没有告诉旁人说云缓是他的孩子。

他只是把云缓立为太子。

一切全是外人揣测，认为云缓是他的小孩。

这件事情让哪个大臣知道了，都城里这些心思缜密的大臣肯定一言不发，装作什么都不听到什么都没看到，绝对把这件事情当成秘密烂在肚子里。

鞣族首领和炟族首领不像其他大臣那般城府深沉，这两人在知道这件事情后，第一件事肯定是询问旁人。一来二去，这件事情很容易传得众人皆知。

大臣们能接受这件事情么？

正常情况下肯定接受不了。

只是连锋就爱做旁人接受不了的事情。

大臣们还接受不了他弑父，接受不了他削弱名门望族的势力，他不也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连锋行事本就独断专行。他做的荒谬事情多了，众人自然不在乎这一桩。

冷风一吹，火苗也被吹得往一个方向偏移，云缓受不了冷气，他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连锋给他擦一下，喂他两口温热的奶酒暖暖身子，拎着他后颈的衣服拎起来，带他回帐篷里去。

云缓穿得太厚了，所以走得很难，磨磨蹭蹭跟在连锋后面。

那两个外族首领果然各自去找认识的大臣打听消息去了，这边靠近连锋的帐篷，侍卫守卫森严，基本上没有人过来。

云缓慢吞吞的跟在连锋的身后，连锋在前面走能给他挡风。他脸嫩，这边刀子般的西北风一吹，脸上总是又冷又痛。

将要走到帐篷面前的时候，连锋突然停了下来。

云缓一无所知，直接撞上连锋的后背，鼻子都被撞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