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宫后,想必安妃会很快复宠。”她按着帕子,平静道:“后宫里,会再次是她和六皇子的天下。”

“皇帝忌惮我和你,也一样会忌惮她和六皇子,这份宠爱不过是云雾化作的亭台楼阁,你去边关,不用担心母后,安妃她如今还不会害母后。”

“郁儿,你在边关要小心,王相和皇帝联同将你送往那里,皇帝或许不会对你如何,但王相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儿臣知道了。”

母子情深的嘱咐后,皇后知道,再不离开,外面的探子就会起疑心了,抓起一旁茶杯,用力往墙上一掷,她最后深深望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推开殿门,挺直脊背,一副被气到却努力控制的阴冷神情,甩着袖子,领着自己带来的宫人离开了。

楚郁站在原地,没有动。

直到云生重新入了殿里,他这才迈出脚步,走到衣柜前。

衣柜里,嵇临奚已经把自己刚才摸过的衣服拍拍干净,整理完毕,将自己的身体缩到最缩,君子得不能再君子的避嫌姿态。

柜门打开,“出来吧,嵇御史。”

嵇临奚弯身,迈了出去。

“殿下……”

他心疼得狠了。

眼下在他眼中,美人公子就如无处可依的浮萍,谁还都想来伤害这浮萍,若没有自己为美人公子保驾护航,说不定美人公子就会被这群心肠歹毒之人狠狠撕碎。

何等柔弱。

何等让人爱怜。

作者有话要说:

嵇临奚(自信):我不会让心上人不自在。

楚楚(……):你在我就已经很不自在了。

细数小嵇到底心疼狠了多少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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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孤还有事,就不留嵇御史了,嵇御史先回去吧。”楚郁已经没了心情和嵇临奚周旋,他垂下眼目,语气仍旧温和,相比之前却冷淡了许多。

嵇临奚小心舔了舔干涩唇瓣,依依不舍说好。

他一步三回头,在要打开殿门离开时,说了句:“请殿下放心,京中有小臣,小臣一定会为殿下照顾好一切的,包括皇后娘娘。”

“今日之事,小臣也绝也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

站在原地的楚郁一怔,偏过脸颊望他,而后轻轻笑了起来,“那就多谢嵇御史了。”

“回去的路上,要多注意安全。”

……

翌日,太子离京,百官相送。

五千名士兵与行军所用的粮食车马列在太子身后,旗帜飘扬,为了路途方便,太子头上发冠皆拆,只高高束了马尾,一根素洁简单的发簪穿入其中,少了几分尊崇气息,却多出几分少年意气。

六皇子楚绥显然没想到,一直压在自己头上不曾让自己喘过多少气的太子,就这么要离开皇宫,去往艰苦的边关。

“太子皇兄,皇弟在京城等你回来。”经过母妃失宠,已经成长了许多的他哪怕心中喜于此事,却也没表现在脸上,而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依依不舍告别。

皇帝在旁打破兄弟和睦的景象,他让于敬年送来饯别酒,一杯递给楚郁,一边自己拿起,两处酒杯一碰,楚郁先饮,他笑着随后喝下,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漆木拖盘里,而后伸手按着楚郁的肩膀,慈爱道:“郁儿,朕对你寄予厚望,到了边关,可不要让父皇失望啊。”

“儿臣领命。”

起兵的号角吹响,狂风肆舞,天上飘下点点白雪,身披大氅的楚郁对众人告别,带着燕淮与云生上了马车,在众士兵让出的道路中,驶到最前方,士兵转身,紧跟其后。

位于百官末后的嵇临奚,痴痴看着远去的心上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会相见。

朝臣们开始散去,他看了看王相和皇帝,阳光洒落大地,他却周身还埋入阴影中,眼中充满了阴鸷之意。

……

皇后坐在铜镜面前,身后宫人在为她梳发,外面天光已明亮了不少,垂着脑袋的她像是意识到什么,看向窗外,嗓音平静,“太子的车架,现在已经离开宫门外了吗?”

身后的宫人回道:“应该是的,皇后娘娘。”

讨好胆怯的声音,“娘娘可是不舍?若现在去找陛下求情,应该还来得及,毕竟现在殿下还未离京,若要追回换一个人前去边关,奴婢觉得可以一试。”

皇后看向她,冷笑一声,“你是要让本宫去求皇帝吗?”

“奴婢……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宫人连忙跪在地上,肩膀瑟瑟发抖着。

皇后转回头,面色冷冽,她自己拿起了梳子,梳理着一头有两三根白发的青丝,“太子既不肯顺从于本宫,认为本宫是在坑害于他,那就去边关待一段时间罢。”

“这样也好,不受些苦,又怎么能知道身边谁对他才是真心呢。”

害怕的宫人,斗胆抬起头来,“可因为置一时之气……与太子殿下生了隔阂,不值啊皇后娘娘……”

手掌重重拍在桌上,发出令人畏惧的沉重声响,自上而下投下来的目光,威慑人心,“笑话,本宫乃太子生母,他敢与本宫生隔阂?若非本宫在百官中为他周旋,他今日太子之位能否坐稳,还是两说。”

……

太子离宫,六皇子就是风头无两,皇帝还命王相做他的老师,原本巴结六皇子的官员本就不少,这下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坐在长庆宫里,楚绥从未觉得这么畅快过,那些太子在京城时自己身上的压力,仿佛一下消失得干干净净,但还是有一点不满足。

他的贴身侍从清安恭维着他:“六皇子,现下陛下最看中的就是您了,还把太子赶到边关,我们可要抓紧机会,在太子回来之前稳固自己朝中的势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