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嫣见他目光清明,不像是疯癫的模样,心中生出了几分动摇,果真极为认真地打量着温玉衡。
一开始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脑海中忽然闪过曾经的梦境。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之人觉得眼熟了。
在无数的噩梦中,这个人曾经出现过,那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女子喊他“玉衡哥哥”,后来.......似乎是极为凄惨的下场,苏南嫣不愿意再回忆第二次。
难道真的被净月说中了,梦都是真的?
那玉烟究竟是谁?她......又是谁?
苏南嫣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阿烟,你想起来了吗?”温玉衡一步一步地逼近着,将她堵在墙角无人之处,哽咽道: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哥哥一直不信。阿烟活下来多不容易啊,怎么舍得离开呢?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快告诉哥哥是不是......”
在温玉衡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声中,苏南嫣仿佛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又抓不住眼前的幻象,只能痛苦地捂住耳朵,难受道: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十几年前,你出生在温家老宅,是玉字辈最小的孩子,取名玉烟。”温玉衡执着地伫立在原地,温润沁凉的嗓音仿佛穿过悠久的光阴,砸在苏南嫣的心间。
“你的生母是温家的侍女,偶然被爹爹宠幸,生下你后不久就与世长辞。
大夫人待你不好,时常冤枉你,可是哥哥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经常在责打的时候赶过来护着你。
后来大夫人趁着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把你赶出家门,等到哥哥后来寻你时,已经杳无音信了。
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了,可是后来考取功名后,你竟然成了玉妃。
你说,那天救你的人是皇上。
你还说他待你极好,从不在意你的过往,万千宠爱只给你一人,别人拼尽力气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虽然哥哥也不放心,可是既然你过得开心,哥哥自然也是开心。
谁想到后来.......后来......他会那样待你......
都是哥哥的错,若是当初不入仕,也不会让你这样为难了......”
温玉衡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纵使是用尽浑身的力气想要说清楚,却开不了口。
那些被尘封在黄土中的往事,实在是太痛太痛,痛到一想起来,五脏六肺都像是被人用刀割去般喘不上气。
苏南嫣一开始不甚明白,甚至以为温玉衡在胡说,可是越是听到后面,越是觉得熟悉万分,不知不觉流下两行清泪。
这不就是梦中的一幕幕吗?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玉烟、玉烟,原来她就是玉烟!
难怪每次入梦都痛得那般真切,真切到像是经历过一样,撕心裂肺的感觉现在都挥之不去。
苏南嫣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刃扎进去一般,窒息的疼痛瞬间将她淹没,回忆似是凶猛的波浪向她打来,霎时间天旋地转,没有了知觉。
她疲惫地闭上双眸,身子仿佛一叶浮萍,轻飘飘地倒下去。
耳边隐隐传来温玉衡的呼喊声,还有净月曾经说过的那个传说。
“一个心地良善的姑娘被外乡的穷秀才骗财骗色,最后还被他推下池塘失了记忆,一直懵懵懂懂地过日子。
直到那个秀才再次找上门来,姑娘还是一无所知地想要跟了他,连天上的真人也看不下去了,让姑娘每晚都梦见从前的事情,这才幸免于难......”
作者有话说:
女鹅终于想起来啦!举起键盘高呼一声!
? 69、恢复记忆2(醒悟)
苏南嫣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漫长的梦境, 曾经的一幕幕潮水般涌来,亦像话本般在台上演着,只不过看客和演戏之人都是她自己
寒风萧瑟, 秋叶刚刚落下就被裹挟着吹走, 飘向未知的远方。
偏僻冷清的温家老宅门口, 跪着一个窈窕纤弱的身影。
少女的面容清秀昳丽,巴掌大的脸庞我见犹怜,俏丽的眉眼间含着哀婉的神色, 眼眶微微发红,眸中含着点点泪光, 似是哭过了一场, 绝望地凝视着紧闭的大门, 兀自摇了摇头。
她知道这个家再也容不下她了。
因为她生母出身低微又早逝,大夫人自小就不待见她, 爹爹也对她不闻不问。虽说也是温家的女儿, 可是平日里不是干活就是被大夫人用来出气, 若非有哥哥护着, 恐怕早就死在某个冬天了。
现在哥哥也去了书院,看来她的日子是到头了。
玉烟鼻尖一酸, 正低头思忖着往后应该如何过活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一声马儿的嘶鸣,原来是一辆疾驰的马车路过, 她挡了人家的道儿。
“我说姑娘, 你没长眼睛吗?这条路这么窄,你还偏偏要跪在正中间, 这是存心挡道不成?”车夫没好气地斥责着, 挥了挥手让她赶紧让路。
玉烟连连道歉, 惊惧地起身让路,却因为跪了太久双腿发麻,一时间起不来身,只能踉跄几步后再次跌倒,瘫软地坐在地上,无助地望着车夫。
“诶你这人,听不懂说话吗?”车夫没有任何的怜惜,愈加恼火地扬起了马鞭,毫不留情地就要抽过去。
眼看着鞭子就要甩过来了,玉烟却再也没有躲闪地力气,只能用纤细的双臂抱着脑袋,缩在自己的臂弯里瑟瑟发抖,几乎将干裂的嘴唇咬出血来。
可是鞭子还未落下,就见马车中探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精准又敏锐地抓住鞭尾,稍一用力就让鞭子偏了方向,恰好避开了玉烟瘦弱的身躯,扬起一旁的尘土。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经脉清晰可见,指尖因为发力而微微泛白,掌心却是温柔的淡粉色,没有任何的疤痕和伤口。
玉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那只手出神,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