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嫣当着景年的面有些羞赧,无奈地挣脱开陆鹤川的手,刚想往后挪开一些距离,就被他不由分说地揽住纤腰扯入怀中,骨节分明的手捂住她的心口,执着道:

“难道在阿烟心里,朕的地位还比不上一个掖庭的罪奴吗?”

“对于臣妾来说,皇上和阿年都是极为重要的人。”苏南嫣认真地思考片刻,回答道。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陆鹤川轻轻掐了一把苏南嫣的腰,咬牙切齿地威逼着,眼底泛起不服输的怒意。

“皇上......”苏南嫣又好气又好笑地凝视着陆鹤川,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妥协着。可是还未开口,就看见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景年壮着胆子走上前来,道:

“陛、陛下,关于苏姐姐落水的事情,奴才有要事禀告。”

“什么事非要现在说?”陆鹤川不悦地放开苏南嫣,凌厉地目光刺在景年的身上。

“皇上,阿年救臣妾并非巧合,他亲眼看见长乐宫的春儿弄坏栏杆,这分明算好了想要置臣妾于死地呀!”苏南嫣挡在景年的前面,率先将来龙去脉说了清楚,补充道: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先将春儿拉去慎刑司,一定能让她说出实情。”

“竟是如此?”陆鹤川眸中闪过几丝果决的杀意,心疼地扶着苏南嫣起来,冷声道:

“春儿定是楚落云吩咐的,上回她在背后生事,朕看在楚家的面子上才留她性命,没想到她竟是这般胆大妄为。”

“皇上切莫动气,臣妾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嘛?”苏南嫣轻轻抚摸着陆鹤川的胸口,软声道:

“只是臣妾不会水这件事,进宫后未曾对任何人提起过,不知楚落云是从何得知呢?这件事背后说不准还有人兴风作浪,皇上就让慎刑司好好审审,一并铲除才好。”

“是啊,朕从前都不知道这件事......”陆鹤川眸光幽深地望着苏南嫣,眼前忽然间浮现一年前的画面。

听闻玉烟逃离皇宫后跳河自尽,他整整三日没合眼,第一次祈求神明给他一次机会,可等来的却是捞到了尸首的消息。

他疯了一般冲破所有人的阻拦,跪在那具面目全非却带着他送的镯子的尸体面前,泪水模糊了双眸。

“皇上也不必自责,臣妾未曾同你说过,自然是不知道的。”苏南嫣看陆鹤川的神色有些奇怪,笑着安慰道。

陆鹤川目光深沉地望着苏南嫣,珍惜地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着道:

“朕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不用再费心神,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

仅仅一日的功夫,陆鹤川就下了圣旨,赐答应楚氏冷宫自尽,苏南仪言语有失,意图谋害苏贵人,打四十大板,终生幽禁恒王府。

苏南嫣听说后,只是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很快就继续给景年夹着菜,并没有太意外。

慎刑司的酷刑无人能够忍受,春儿不出几个时辰就全部说了出来,兰心那边她早就让备下了口供,事发之时直接交上去即可。

至于兰心,她也兑现了承诺,向陆鹤川求了恩典,从此是自由之身了。

“娘娘,奴婢听说楚家无人替楚落云求情,只说是教女无方,皇上英明决断,做什么都是对的,只求不要牵连楚家。”净月在一旁说着,叹息道:

“想来也是可怜,苏大人虽然胆怯,但好歹还是为苏南仪求了一句情,虽说也只是面子上的事儿罢了......”

“那是因为我名字记在了苏家族谱上,皇上顾忌着我,总不会对苏家怎么样。”苏南嫣放下筷子,冷漠道:

“楚家本就是靠着楚落云才熬出头的,又在恒王那儿两头巴结,现在恐怕是避之不及,怎会为楚落云求情呢?”

“说到底还是苏家占了娘娘的便宜。”净月心里也有些不痛快,道:

“皇上还说免得夜长梦多,现在就送楚落云上路呢,娘娘要不要去送一送?也不算是白受了这么久的委屈。”

“现在?”苏南嫣愣了一下,看了看外面晴好的天气,轻叹一口气道:

“皇上果然狠心......”

“可不是吗?毕竟进宫前就有耳闻,只不过皇上待娘娘这般好,容易让人忘记罢了。”净月附和着,拿起披风帮苏南嫣系好,边说边陪着她出了门。

冷宫在最偏僻的角落里,刚刚靠近时就有一股阴森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苏南嫣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将披风又裹紧了许多。

楚落云被关在一间年久失修的屋子里,断垣残壁中有一股霉味,阴暗的角落里躲藏着蠢蠢欲动的老鼠。她挣扎着不肯喝下毒酒,被几个太监死死压制着手脚,正要强行灌下去。

“苏南嫣!你还敢来?”楚落云一看到苏南嫣就疯癫地冲上来,死死掐着她白皙细嫩的脖子,尖声道: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到了这个地步.......”

“从来没有人要害你,是你自寻死路。”苏南嫣处变不惊地后退一步。

很快太监们就将楚落云拉开,陪着笑道:

“苏贵人怎么来了?这种地方阴气重,这楚答应又不肯就范,恐怕伤了娘娘呀......”

“无妨,本宫送送她罢了,你们都出去吧。”苏南嫣点了点头道。

太监们起初不放心,但是净月给他们塞了一些银子后还是乖乖地离开了,一时之间屋子内一片死寂。

“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因为你自己的贪念。”苏南嫣冷着脸,道:

“其实我本不想害任何人,哪怕刚进宫的时候你多有为难,我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后面的那些事情,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你......你是故意的?”楚落云如梦初醒般瞪着苏南嫣,脏兮兮的手指指着她的鼻子,绝望地笑出声道:

“那个掖庭的罪奴看到了,对不对?你们两个联起手来给我下套,就是为了今天?哈哈哈哈.......苏南嫣,我真是小看你了.......”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这么多错事,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苏南嫣端着毒酒走到楚落云的面前,道:

“皇上的性子难以捉摸,圣宠本就由天定,你是在自找苦吃。”

“哈哈哈......哈哈......”楚落云越笑越疯癫,瘫坐在地上前仰后合,怜悯地凝视着苏南嫣道:

“天定?真是个笑话!你以为皇上真的喜欢你吗?到头来,你不过和我一样只是个替代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