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嫣懊悔地一拍脑袋,快步往前走着,道:
“他昨日明明提醒过我,是我想要拿住楚落云的把柄才故意溺水,若是他因为我有了什么事儿,这就都是我的过错了......”
“娘娘放宽心,应当是没事儿的,您慢点呀!”净月有些跟不上,只能在后面喊着。
“吱呀”一声,苏南嫣推开了房门,却看见照看的宫女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身旁煎药的小炉早就烧开了,汤药都溢了出来。
“你就是这么照看他的?”苏南嫣气愤地敲了敲桌子,吓得宫女整个人都要跳了起来,唯唯诺诺地跪在苏南嫣的脚边,道:
“娘娘息怒,奴婢煎药时打了个盹儿,这才忘记了......”
苏南嫣顾不得烫手,用手帕包着掀开药罐子吗,指着发黑的药渣道:
“你还狡辩?自己看看这药渣,打盹儿也不至于那么久。本宫看你是躲懒懈怠吧?”
“奴婢知错了,娘娘莫要生气。”宫女磕了几个响头,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景年,压低声音道:
“娘娘,他只不过是掖庭的罪奴,粗使奴婢都不如,不值得您这般费心呀......”
“住口!”苏南嫣气得脸颊都泛起了红色,胸口一起一伏道:“他是本宫的救命恩人,你怎敢这般出言不逊?自己去慎刑司领二十板子,日后别回忘忧宫了!”
“娘娘饶命!娘娘......”
宫女的哭喊传出很远,但是苏南嫣丝毫不为所动,焦急地冲到景年床边。
少年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已然干裂,血痕触目惊心。双目紧紧闭着,脸颊也几乎没肉,可是眉毛浓密,鼻梁高挺,依然可以看出俊朗的轮廓。
苏南嫣更加心疼了,手心覆上景年的额头,缓了口气吩咐道:
“还好,不是特别烫。你先重新煎些药来,我在这儿亲自照看着就行。”
说罢,苏南嫣就打了一盆清水,浸湿了手帕敷在景年的额头上。
很快体温就将手帕捂热,苏南嫣又立刻换了另一块接替着,将原本的手帕放在一边洗净凉着,来来回回数十次,没有叫过一声累,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景年。
“娘娘,药煎好了,您还是歇会儿吧?”净月将热气腾腾的药端过来,心疼地劝道:
“你也是刚刚好些,可别又折腾病了。”
“无妨,反正现在也放不下心,倒不如守在这儿没有牵挂。”苏南嫣起身活动着麻木的双腿,给净月腾出地方喂药,倔强地不肯回去。
景年虽然没醒来,但是却出奇地乖巧,很快就将净月喂的汤药咽下。
“这孩子也是可怜,若非掖庭苛待,也不会这般瘦弱。”净月也生出几分怜惜,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问道:
“娘娘打算怎么待他?”
“他既然救了我一回,我也应当救他才是。”苏南嫣叹了一口气,继续在景年的床边守着,握紧了他的手。
“姐......姐姐......”
忽然间,景年喃喃地说着话,像是呓语又像是清醒着。
苏南嫣和净月对视一眼,惊喜地笑了,赶忙握住景年的手,回答道:
“姐姐在这儿呢,你现在感觉如何?”
“别......别去......”景年继续喃喃说着,头疼一般皱紧了眉头,痛苦地挣扎着。
“姐姐哪儿也不去,放心吧......”苏南嫣温柔地在景年的耳边呢喃着,一边还用浸了凉水的手帕擦拭着他的小臂,尽量让他舒服些。
渐渐的,景年不再说梦话了,眉头也慢慢地松开,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只是紧紧拉着苏南嫣的手不肯放,抽都抽不出来。
“娘娘,这不成体统,要不奴婢帮你把他叫醒吧?”净月盯着二人紧握的手道。
“没事,他只不过是个孩子,知道些什么呀?”苏南嫣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轻轻拭去景年额角的汗水,笑道:
“出了汗就应该好多了,你去敲打敲打那些下人,不许欺负他。”
净月明了地点点头,刚想起身离开就听见床上传来了声音。
“姐姐,是......是你吗?”景年在这瞬间睁开了双眸,目光纯澈地望着苏南嫣。
“是我,你现在好些了吗?头还疼不疼?”苏南嫣趴在景年的床边关切道。
“我、我没事,这是在哪儿?”景年打量着四周,疑惑地问道。
“这是在忘忧宫,这位是苏贵人,按理说你应当叫她一声娘娘才是。”净月起身给苏南嫣行了一礼给景年做样子,提醒着他身份。
“净月,你话愈发多了。”苏南嫣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转头笑道:
“你别管这些,叫我苏姐姐也行,这忘忧宫也就几个人住,你不必拘束着。”
“苏姐姐,我、我叫阿年......”景年乖巧地叫了一声,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干净清澈,唤的苏南嫣心都软了。
“昨日多谢你救我,你有没有想要的赏赐?我可以向皇上开口。”苏南嫣疼爱地揉了揉景年的头顶道。
可是景年只是懵懂地摇了摇头,默默拉住苏南嫣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
“姐姐不、不会赶阿年走吧?”
“怎么会呢?”苏南嫣笑出了声,温柔地揽着他靠在自己的手臂上,道:“我还巴不得你多留几日养养伤,这都是我亏欠你的。”
景年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一时间有些忸怩,却又十分贪恋。苏南嫣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还带着香甜的气息,让他暂时忘却了病痛和伤心,就只想永远待在这样的怀抱中。
“那、那就好,阿年不要赏赐,只要留在姐姐身边。”景年说着就越来越委屈,抽泣道:
“姐姐,我、我再也不要回掖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