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南仪正关紧了房门在屋内来回踱步,内心焦急又踌躇,自言自语道:

“为何她还是安然无恙呢?若是中了,她那张脸肯定早就毁了。就算是没中,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毫无动静呀......”

“小姐先别着急,您坐下来好好想想吧。”兰心斟了一杯茶送到苏南仪的嘴边,却被她烦躁地一巴掌打翻了,训斥道:

“你知道些什么!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若是做不好,整个苏家都会有麻烦的!我怎能不急?”

兰心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见苏南仪没有再责罚的都意思,才一边捡起茶盏的碎片,一边小心翼翼道:

“若是小姐想的这些都说不通,会不会是那齐嬷嬷给的芳颜妒有问题呀?毕竟这也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失了药效也说不定呢......”

“对呀!也有可能是那药不好用了。”苏南仪一拍桌子,冷哼一声道:“我现在就去掖庭找那老太婆问问,若是敢就这么诓我苏家的银两,有她好受的!”

“小姐......”兰心刚想阻止说现在人多眼杂,苏南仪就已经兀自跑了出去,拦都拦不住。

掖庭本就偏远,又大多是些无处打发的宫女或是罪奴,看着总觉得阴沉沉的,来的路上也没有几个人,所以苏南仪并未遇到什么阻碍。

可是到了上次相约的侧门时,苏南仪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木门依旧虚掩着,但是周围是一片死寂,也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来,好几米外都能够闻到。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能用手帕捂住口鼻,壮着胆子拉开木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谁知刚刚迈入一步,就看见里面是一片血泊,中间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看着像是断了气,花白的头发遮蔽着面容,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不甘又痛苦地睁着。她的双腿都断了,风一吹就看见空荡荡的下摆。

苏南仪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呆了,不一会儿就忍不住弯着腰一阵干呕,差点儿把胆汁都吐出来,惊魂未定地退到门外,低着头不敢再看一眼。

“姑娘,你为何来这儿呀?”一个老嬷嬷挑着水从这边经过,好奇地望着苏南仪。

“那个人是......”苏南仪气若游丝地指了指门内。

“那是齐嬷嬷,听说是犯了宫中的禁忌,今个儿一早皇上就下旨要杖毙呢。”老嬷嬷说着也害怕起来,凑到苏南仪的耳边小声道:

“先是打断了一条腿,然后再活活打死的,那叫一个惨呀!还特意在所有人面前行刑,要以儆效尤,现在都没人敢来清理......”

苏南仪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结结巴巴道:“那......到底是什么禁忌呀?”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齐嬷嬷之前私卖毒物伤人性命,怕是这次也差不多吧?”老嬷嬷啧了几声提起一旁的水桶,继续干活去了。

苏南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颗心瞬间沉到了湖底,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目光都有些呆滞。

这下算是彻底完了,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说明这件事情已经闹到了圣上的面前,到时候牵扯到苏家,下一个岂不就是她了?

可是......这件事明明她已经足够小心了,又是怎么从苏南嫣那儿传到皇上面前的呢?

她不解地离开了掖庭,心道难不成苏南嫣早就见过皇上吗?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哦,女主之前小产和男主无关,另有别人谋害

29、威压

陆鹤川处理完一天的政务,心情颇佳地在养心殿内舒展着手脚,安公公却惴惴不安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禀告道:

“皇上,方才慈宁宫派人来传话,说是恒王殿下与皇上手足情深,许久未见怕淡了情分呢。”

陆鹤川闻言甚是讽刺地冷笑出声,道:“她说的这般好听,无非是想提醒朕,陆鹤风如论如何都是朕名义上的弟弟,朕不能拿他怎么样罢了。”

“奴才瞧着也是这个意思。”安公公附和道:“但是慈宁宫来的丹秋看起来很是着急,太后这两日应当也没睡好吧。”

陆鹤川不屑地挑了挑眉,随性地修剪着盆栽的枯枝败叶,悠悠道:“朕就是要让她也尝尝心急如焚的滋味,免得总是不识好歹,什么人都敢随意染指。”

说着,他“咔嚓”一声剪下一把残败的枯叶,潇洒地丢在一旁的瓷盘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檀木桌面,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那恒王殿下那儿......”安公公捉摸不透陆鹤川的心思,问道。

“也罢,既然她这么放心不下,朕就替她好好去问候一下这位弟弟。”陆鹤川的手指凝滞片刻,嘴角挂上深沉的笑。

轿辇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慎刑司地牢的门口,陆鹤川披了件刺金祥龙团纹披风,不疾不徐、气度翩然地缓缓走了进去。

地牢很是阴冷,寒气透着披风一点一滴钻进骨头里,凉意自足底升起。若干间牢房内关着的都是些密犯,这些人皆是蓬头垢面、凶神恶煞,让人看了都不禁一哆嗦。

陆鹤川在陆鹤风的那间牢房前停下,立马就有狱卒殷勤地搬来檀木椅让他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陆鹤风,笑道:

“许久未见,贤弟怎么消瘦了不少?难不成是这儿的饭菜不对胃口,让贤弟不高兴了?”

陆鹤风从干草堆中艰难地起身,瞥了一眼地上发搜的饭菜和脏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凌乱发臭的衣衫和沾满污垢的面容,扶着墙壁勉强起身,眸中满是嫉恨,却强颜欢笑道:

“多谢皇兄美意,皇兄赏的这些东西,臣弟怕是消受不起。”

“既然知道消受不起,那就要识趣一点。”陆鹤川沉了脸色,地牢瞬间又阴寒了几分,他毫不畏惧地对上陆鹤风的眼睛,冷声道: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可只有她,朕容不得你们分毫放肆。”

“皇兄将我关在这样的地方,就不怕母后责问吗?”陆鹤风执著地用双手扒紧了铁门栏杆,搬出太后想要震慑一下陆鹤川。

“母后?呵......”陆鹤川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道:

“太后的年纪已经大了,手也伸不了那么长,倒是你怎么还和儿时一样,每每比不过朕就只会哭着找母后呢?”

“你.......”陆鹤风被戳到了痛处,面上挂不住了,脸色一阵涨红,指着陆鹤川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鹤川的生母出身卑贱,恰好太后当时还未怀上陆鹤风,便将他养在身边。

谁料陆鹤川样样出类拔萃,先帝很是疼爱,他这个嫡长子,倒是显得庸庸碌碌、可有可无,越来越不受重视,成了众人的笑柄。

“怎么?朕说错了吗?”陆鹤川忆及旧事,目光愈发淡漠,冷冷地从陆鹤风的身上扫过,声音冰冷又威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