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般聪明年少,本是有大好前程的,若是旁人甚至是陆鹤川知道了他的心思,恐怕连安然度日都成了很大的问题。

净月陪着苏南嫣来到了景年的小院,轻轻叩门询问,就听见了门锁“咔哒”一声打开的声音。

“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本宫进去同景公子说几句话。”苏南嫣转头吩咐着,随后重新将门关紧。

此时,景年背对着苏南嫣,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衫,单薄的肩膀上似是压着沉沉的石头般,让人看着便觉得疲倦。他挺直了脊背伫立着,身影如同一幅画,总带着些与年纪不符的沧桑。

“姐姐,你还愿意来看一眼阿年吗?”景年转过侧脸,墨发遮挡住了俊秀的容颜,只看见雪白的肌肤和挺立的鼻梁。

“阿年在姐姐心里......应当荒谬又惹人厌烦吧?”

“何必如此说呢?”苏南嫣心中隐隐作痛,心想着景年自有无人关爱,将她当做了最在意的人,现在不会比她好受。

“姐姐一直是阿年的姐姐,但.......也只是姐姐。”

闻言,景年忽然间轻笑一声,满含着自嘲与苦涩,幽幽转过身,眸色深沉道:

“阿年到底哪里不好?还是说......姐姐终究没有放下皇上吗?”

“不是阿年不好,也不是放不下过去的事情。”苏南嫣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对上景年的双眸,放缓了声音道:

“阿年,你不该喜欢我,不为别的,只为我是后宫嫔妃,有夫之妇。”

短短一句话,却将最残忍的事实告诉了景年,彻底断绝了他的念想。

是啊,姐姐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只不过是可怜他罢了。

而他却将这份垂怜当做了全部,单单以为只要足够喜欢姐姐,就一定能够将她抢回来。

虽然姐姐一直清醒理智,可他还是不甘心。

凭什么什么都是陆鹤川的?就连姐姐不愿意待在他身边,也不得不委屈自己。

苏南嫣看着景年微微发红的眼眶,似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所谓情投意合,就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情。阿年,就算抛开一切身份,我也始终只把你当做弟弟看待。那些念想......还是断了吧。”

说罢,苏南嫣生怕自己狠不下心,赶忙转身要走,却别景年紧紧攥住了衣摆。

“姐姐.......我能唤你一声阿烟吗?”

景年心中似是有一根弦彻底断了,所有过往的美好都翻涌而来,如同要将他淹没。

他自以为幼时经历过很多苦痛,现在是极能忍耐的,可是现在却完全没了章法,就算卑微到只能唤一声她的闺名,亦是满足的。

这句卑微的请求似是瞬间触动了苏南嫣的心结,让她不禁鼻尖一酸,眸中蒙上一层水雾。

她没有挣脱开景年的手,但是也没有答应。

“等回了皇宫,我会想个由头让你去重华宫或是别的书院。”苏南嫣压抑着心中的愧疚,落下两行清泪,狠狠心丢下这句话,像是没有听见景年的请求。

衣摆上的手骤然间松开了,景年的眸中闪过绝望和不甘,可终究只能缓缓地收回手,无力地扶着桌沿撑住身躯,眼睁睁看着苏南嫣抚平衣衫上的褶皱,沐浴在被云层打碎的阳光中渐行渐远。

“好,阿烟。”景年喃喃道。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景年是一只伤心修狗儿QAQ

我今天赶上十点的更新啦!!!(骄傲抬头)

代价就是一堆快截止的作业没写呜呜呜,期末大学牲每天都在追作业火葬场QAQ

? 84、利诱

夏日愈发燥热, 连看门传话的小太监都躲到了阴凉的屋檐下,趁着换班之际,一边用蒲扇扇风一边喝了口茶解暑, 捂着嘴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沈景山, 小声道:

“这应当就是传闻中的沈大将军吧?他怎么坐在这儿呀?皇上难道不召见吗?”

“你可小点声吧, 这位估计正在气头上。”另一个小太监低下头,将他拉到了角落里,压着声音道:

“听说今个儿他来向皇上禀报军情, 可是皇上根本没心思见他,这不, 在门口晾了这么久了, 只说是让他再等等。”

小太监吃了一惊, 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同情地看了一眼沈景山, 道:

“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既然是白日里来的, 应该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吧?连一盏茶也没有, 还在这儿任人看着......”

“谁知道呢?听说前些日子早朝,他和皇上意见相左, 起了好大的争执,现在失了宠信也未可知......”

说罢,那个小太监抬起头偷瞄了沈景山一眼, 却恰巧和他的视线对上, 赶忙心虚地将头埋下去,装作一副什么都没说的模样。

沈景山的耐心也终于磨光了, 直接指了指那个小太监, 示意他到跟前来, 沉着脸问道:

“你说说,在本将军来之前,皇上都见过些什么人,怎么今日如此奇怪呢?”

他稍稍思量了一会儿才选择了这么问,亦是不想让他人误以为他连一点冷落都受不了,那样也未免少了些气度和礼数。

君臣之间,向来只有臣候着君的道理,他一直明白这一点,也不觉得等了半日有什么气恼的。

只是他了解陆鹤川的为人,就算不认同他的奏折,也不会用这样粗鄙的手段来折辱他,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缘由。

小太监支支吾吾了很久,像是在纠结着到底该怎么说才好,直到被沈景山那双满是杀伐气息的眸子瞪了一眼,才颤声道:

“回禀沈将军,今个儿皇上在您来之前只见过莹妃娘娘一人,奴才瞧着莹妃娘娘出来时沉着脸,皇上亦是面色不好,兴许是二人闹了些不快吧?”

“果真如此吗?”沈景山听后眉毛都快拧到了一起,眸中尽是凝重的神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本将军还以为是什么天下大事扰了皇上的心绪,原来只是一个女人罢了。之前听说皇上过于宠爱莹妃,为了她亲自下水找簪子,求着她不要砍玉兰树,看来竟然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