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钰冷笑:“这不马上很快就有第一撇了?对了,苏小姐特意嘱咐,你一定要去。”
沈知意瞪大眼睛:“我?为何?”
温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苏小姐递来的信笺上明说,私下与你交好,便嘱咐道叫你一定要去。”
说着,她白了沈知意一眼,“想不到啊沈知意,你竟接连与各王室贵族的人关系密切。”
柳莹赶忙打圆场,骄傲道:“那是我们知意人缘好~”
“苏小姐可说何时?”
“明日。”
沈知意攥紧拳头,好你个苏婉柔,定是想设什么套!
月上树梢,柳莹将杯盏洗净:“知意,怎么办?正面交锋啊?”
沈知意接过杯盏,语气镇定:“我知她设的定是鸿门宴,但我不去不可。只能见招拆招了。”
柳莹摩挲着杯缘:“我猜...她定会把李大人也请过来!”
沈知意抬眼:“如何?她就算把王母娘娘请来那又如何?”
说罢,抽出袖中的宣纸,将其展开:“说说,这袁芊月,红娘冲喜是怎么...?为何会夹在庚帖里?”
柳莹抽过纸笺,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这是之前姜筱负责的合婚,北街袁家米铺曾递来的庚帖,说是叫找个好日子给他们家的长女合婚冲喜。”
“那袁老爷子病重,不知他们从哪听来的说是用‘喜事’的阳气冲散病气,便草草让袁芊月与一男子成婚了,据闻那男子已与袁芊月往来很久,二人似是日久生情...”
柳莹起身挑亮琉璃灯:“只是,她在成婚当日便死于非命...而那老爷子依旧病重,这不,袁家又为她二弟递来庚帖,还想招个儿媳妇成婚,继续给老爷子冲喜呢...”
沈知意啄了口茶:“好端端一个人,怎会在成婚当日没了?那男子可有被抓起?”
柳莹摇头:“就在大理寺关着呢。总之这事已结案,袁家对外宣称其是死于重病。”
沈知意忽然想到前日里姜筱念叨近来‘晦气’一事,原来她所言晦气之事并非直指白马寺‘姻缘灯’...
这不禁将她好奇的心挑起:“可有官媒接这贴?”
柳莹摇头。
沈知意眼神坚定:“好,袁芊月二弟这庚帖,我接了。”
穿堂风忽起,卷着案上纸笺翻飞。宣纸上,已逝女子的八字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第30章 口蜜腹剑
柳莹揉着眼眶:“可当真接那庚帖?你莫要哄我。”
“自然是真的,只不过...”她抬眼时烛火在眸中跳动,唇角勾起半分弧度,“总要先去苏家赴了这鸿门宴才行。”
晨光斜斜穿过雕花窗棂。沈知意对着青铜镜细细描绘远山黛,鸦青鬓角斜插一支缠枝银步摇。
柳莹见她往鬓间别了支翡翠蝴蝶簪,忍不住咂舌:“姑娘这是要赴宴,还是要上战场?这般打扮,莫不是要叫全京城的贵女都失了颜色?”
沈知意对着镜子转动手腕:“战场要上,宴也要赴。既要吃饱肚皮,也要叫人睁不开眼,尤其是某些爱说嘴的人。”
尾音落在胭脂盒上,指尖蘸了点口脂,在唇上点出个饱满的樱桃唇。
衙署正厅前的老槐树下,姜筱与舒姝正交头接耳。
见沈知意穿着鹅黄缠枝莲纹裙款步而来,姜筱刻意拔高声音:“哟,这通身的气派,莫不是把压箱底的行头都搬出来了?往日怎不见你这般讲究?”
舒姝掩着帕子轻笑:“可说呢,倒像是生怕人不知道她要去赴尚书府的宴,故意穿得这般招摇。”
温钰手中的茶盏“当啷”磕在案面上,溅出几片新叶:“两位若嫌嘴闲,不妨去替袁娘子写篇祭文?才刚合的婚,新妇就魂归西天,外头百姓可都等着听咱们衙署的说法呢。”
姜筱的脸“腾”地红了。
媒官捻着羊角胡从月洞门进来:“都齐整了?今日去尚书府,诸位可要拿出官媒的体面来。”
温钰福身回话时,沈知意见姜筱盯着自己的眼神活像个当街被掀了菜筐的小贩,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衙署门前停着两辆青漆马车,姜筱与舒姝抢着往媒官那辆钻,罗裙勾住车辕上的流苏也不自知。
沈知意扶着柳莹登上另一辆马车,故意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瞧那两位,倒像是见了米的母鸡,连体面都不要了。”
柳莹“噗嗤”笑出声,又忙用帕子掩住嘴,眼尾瞥见姜筱正对着马车帘子翻白眼,耳尖都气红了。
马车行至朱雀街,车轮突然碾过一块碎石,车身猛地颠簸。
沈知意本想踢踢柳莹的脚踝,示意她看车窗外的街景,却因车身倾斜,鞋底结结实实踩在其绣鞋上。
“哎哟!”柳莹痛呼一声,惊得闭目养神的温钰猛然睁眼,三个人在摇晃的车厢里面面相觑。
尚书府大门前,两尊石狮怒目圆睁,九级汉白玉台阶泛着冷光。
柳莹攥紧沈知意的手,声音发颤:“知意,这门比城隍庙的还气派,我瞧着都发怵。”
沈知意反握回去:“怕什么?咱们是官媒,是来给苏小姐合婚的,难不成还能被赶出去?”
话虽如此,见大门“吱呀”打开,管家领着一众青衣小厮垂手而立,她心中也不免一紧:同为尚书府,可这吏部的气派,果然比程家更胜三分。
穿过雕花长廊,姜筱的惊叹声在廊间回荡:“瞧瞧这砖雕,比咱们衙署的精致十倍!”
说着,伸手去摸廊柱上的纹饰,不想触到晨露,指尖一滑,险些丢了手中绢帕。
舒姝忙扶住她:“你当心些,别把爪子弄脏了,回头还要给人合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