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观音大士指点迷津!”

“听闻近来可有人冒充‘大师’的名号在白马寺招摇撞骗,此次本座显化特来询问一二。”沈知意刻意压低声音,尾音混着风铃声飘出去。

贵女们面面相觑时,庙门突然被撞开,李承渊挟持着几名“公子哥”闯进来,将他们踹跪在莲花座前。

“钟郎?!”茜色襦裙的贵女尖叫着扑过去,却在解开绳索的刹那僵住...被塞住嘴巴的“公子哥”盯着她胸前的玉坠,脱口而出:“阿雪救我!”

另一湖蓝襦裙的贵女突然站出来,手里攥着的丝帕簌簌发抖:“钟郎?你方才唤的阿雪是我。”

两位贵女同时转身,四目相对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

“好啊你个登徒子!”茜色襦裙的贵女突然抄起供桌上的果盘,“啪”地扣在“公子哥”头上,苹果梨咕噜噜滚了一地,“说什么要为我种十里桃林,敢情是给每个小娘子都画了大饼!”

“还敢说你爹是户部侍郎!”湖蓝襦裙的贵女更狠,扯下头上的鎏金步摇,追着“公子哥”直戳他后背。

这一闹,庙内瞬间炸开了锅。其他贵女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扑向自己的“如意郎君”。

有人抄起香炉当流星锤,追得“公子哥”们满殿乱窜,有人扯着裙摆当套马索,把试图逃跑的登徒子绊倒在地,更有甚者,直接把供桌上的桃木剑抽出来,吓得登徒子抱头鼠窜,边跑边喊:“娘子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三岁...”

“三岁你个头!”一个玉镯精准砸在他脑门上,“你昨日还说你是独身!”

李承渊倚着门框,面具下传出压抑的闷笑,连身后的黑衣侍卫都偷偷转过身,肩膀一抽一抽的。

沈知意藏在白纱后的嘴角微微上扬,却在这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妖女!坏我们好事!”白马寺杂役踹开侧门,木桶里的脏水兜头泼下来。

沈知意被呛得剧烈咳嗽,湿透的白纱紧贴在脸上。

“王爷,且慢!”沈知意抬手拦住李承渊出鞘的长剑,发丝滴着水垂在胸前,“且将此人带至衙署,该让他们这帮团伙给个说法。”

沈知意抬手扯下湿透的面纱,发丝黏在泛红的脸颊上,却掩不住眼中灼灼锋芒。

她踩着满地狼藉缓步上前,裙裾扫过挣扎的登徒子,在贵女们惊疑的目光中站定:“我深知此次行事过于唐突,但我无意骗取各位姑娘的钱财,”

她猛地转身,被水浸透的白纱在空中划出凌厉弧线:“我只想让在座的各位知道,那些打着姻缘幌子的骗子,敢在你们的真心上踩一脚,就该料到有人会掀翻他们的戏台!官媒衙或许墨守成规,但我沈知意向各位姑娘保证,”

话音戛然而止,她抓起案上断成两截的桃木剑,“只要我还在衙署一日,就绝不会让你们的良缘,毁在宵小的花言巧语里!官媒定会为各位姑娘配以良君!...”

话音未落,沈知意突然打了个喷嚏。柳莹眼疾手快地冲过来,将披风裹在她身上。

庙外蝉鸣骤起,李承渊倚着门框的手不自觉收紧,望着沈知意湿透的背影,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第27章 事与心违

蒸腾的水汽在木盆上方笼罩一层朦胧的轻纱,沈知意将自己整个身子埋进水里,木桶边缘漂浮着几片新鲜的玫瑰花瓣,在氤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热水漫过脖颈,将白日里的疲惫一点点融化。然而不过片刻,她猛地探出脑袋,大口呼吸着空气,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肩头。

正当她从木桶中起身,随手拿起一旁的内衬裹住身子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李承渊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知意裸露在外的香肩,还有那层堪堪遮住身躯的单薄内衬。

他的耳尖瞬间染上一抹红晕,俊脸刹时涨得通红,慌忙转过身去,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然:“沈大官媒今日怎还当起送子观音了?”

沈知意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故意向前走了几步:“我又不是没穿衣服,李大人你紧张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尾音轻轻上扬,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李承渊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转过身,却始终将脸别向一边。

他将刀柄一挥,精准地挑起杆子上挂着的外衫,动作利落地披在沈知意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恼意:“穿好衣服,成何体统!”

此时柳莹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嘴里还喊着:“知意,李大人将人都带过来了...”

可当她看清此时的场景:李承渊正为沈知意披衣,两人姿态略显“亲昵”,到嘴边的话又戛然而止:“李大人...知意...你们...?”

沈知意迅速扣好外衫,摆手解释:“你别误会...”

李承渊则是耳根发烫,夺门而出:“沈知意,莫要耽误!”

沈知意冲着他的背影踮脚喊道:“好嘞!”那清脆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柳莹凑到沈知意身边,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八卦相:“你俩...是何情况?”

沈知意白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戳她的脑袋:“就你八卦,什么情况都没有。”

嘴上虽这么说,可在将柳莹支出门外后,她一只手别起散落的鬓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弧度,像是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满是少女的羞涩与欢喜。

沈知意快步来到正厅。见媒官及其他官媒早已在此等候。

几位“罪魁祸首”:“大师”、杂役,还有一众冒充“公子哥”的人证跪在正中央,不敢抬头。

李承渊则端坐一侧,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似是一座不可侵犯的冰山。

媒官摸着自己那撮羊角胡,声音严肃:“白马寺‘姻缘灯’,好一个比官媒衙还‘有用’的东西。你们为何要这么做?”

“大师”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张狂:“还有什么比这来钱更容易些?”

沈知意闻言,美目圆睁,语气中满是愤怒:“好啊,就为敛财,不惜败坏白马寺名声,你不觉是愧对你自己‘大师’的身份么?!”

“大师”仰头大笑,笑声里充满嘲讽:“我并非白马寺的和尚,我也与白马寺毫无关系,当真要多亏仰仗你们青洲的势力,我才得此敛财机会。”

李承渊眼神一凛,追问道:“何人势力?!”

就在“大师”开口的瞬间,两道寒光破窗而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名杂役与“大师”便已中箭倒地,鲜血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屋内官媒红娘们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此起彼伏。

李承渊反应极快,执剑冲出门外,可外面一片漆黑,哪还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