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莹垂下双眸,似是不忍见好友如此煎熬的模样。
沈知意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坚定道:“你要信我,如同我信你一般!便是再难,也要咬牙挺过去。”
柳莹抬眸点头,却仍满心忧虑:“只是…那侯府夫人…我总觉着她不是个好相与的,我真怕她哪日会做出更让你为难之事。”
沈知意摇头宽慰道:“不会的,还有世子与二小姐在。”
柳莹却皱眉,迟疑道:这二人…当真靠得住么?”
此言一出,让沈知意也一时语塞。
细想之下,那二人到底靠不靠得住,谁也说不清。
眼下看来,若非日日需遵那些繁琐的谢府家规、若非侯府夫人无端寻她麻烦...她在府中倒也算过得安稳。
也只能宽慰眼前的好姐妹,教她莫要过于担心。
毕竟此刻,她唯有眼前这位挚友可倾诉衷肠、互吐心声。
柳莹自袖中取出几页薄纸,递与沈知意:“前几日便已写妥,这是婚书,以及为王怀瑾代笔所拟的提亲信。”
眼下与程嫣然所定的七日之约,亦已近在眼前。
沈知意叮嘱道:“下一步只需静候我的指示即可,在此之前,我需先与程嫣然见上一面,将此事谈妥。”
待细细端详一番后,她便将这文书小心收起。
遂又问道:“近来官媒衙中,可有何新鲜事?”
第120章 恶有恶报
沈知意关切道:“已是许久未曾去过官媒衙了。”
柳莹掩嘴轻笑:“我正欲与你提及此事!媒官大人啊…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媒官大人?”沈知意怔然失色,难以置信地追问:“他因何事被抓?”
柳莹眨了眨眼,声音更低了:“近日官媒衙似是不太平…谁能料到,连我们这般小小的办事衙署,竟也牵扯进如此大的贪墨案中…”
“听闻媒官大人涉及的贪墨,怕是有这个数额!”她说着,伸出一根手指,眼睛瞪得圆圆地注视着沈知意。
沈知意试探道:“一万两?”
柳莹摇了摇头:“一百万两啊!”
媒官大人之贪,她并不全然意外。
若非亲身经历过当日灯会节诸事,她也许仍不知其人竟藏污纳垢至此。
只是...她未曾想到,一百万两这般数额,究竟是如何聚敛得来?
凭着几次拨款之中做手脚?怕是远不止此数...
“可有消息透露,媒官大人究竟涉及哪些贪账?”她继续追问。
柳莹思索片刻道:“听闻姜筱和舒姝也被带走了,至于其他,尚不得而知…不过依我看,这二人怕是与媒官大人之事脱不了干系!”
沈知意却淡然一笑:“此二人,算得上是恶有恶报了。她们今日之下场,不过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罢了!”
但她心中亦明白,姜筱与舒姝定是受了媒官大人的牵连。
若非在暗中协同敛财,或是甘为其所利用,又怎会一同被擒?
如此也好,官媒衙若能除去这几只蛀虫,未尝不是一桩幸事?少了几只蛀虫,倒是再太平不过了!
柳莹点头附和道:“似是有人提起,曾见她们二人私下为媒官大人接些官媒明面上本不受理的差事。哼,善恶终有报,这般恶人如今得了应有的报应!”
她望向沈知意,转而握住她的手:“知意,我相信你这般善良之人,也定会很快得福报的!”
次日,沈知意依旧蒙上面纱,怀揣着手中筹码程嫣然与王怀瑾的婚约文书,径直前往程府。
今日此行,正是为与程嫣然一谈成局。
却不料,程嫣然却只递给她一个小物件:“知意,你且先收好。”
沈知意接过细看,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疑惑:
这不过是一枚小小的金骰子,面上除了一至六点的刻印,唯有一个“吕”字清晰可见,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程嫣然却缓缓开口道:“那日你让我设法套出爹爹的话,然爹爹甚是谨慎,言语间不愿多吐露半分,只说自己身上并无证据,还劝我莫要掺和此事。只是...他曾提及一人,称那人身上或有证据。”
“多谢程小姐,此人是谁?”沈知意急忙追问道。
“此人乃翰林院的吕仲先、吕编修。”程嫣然正色道:“只是,我也不敢断言你若直接去寻他,他便会将一切吐露于你。但在爹爹看来,吕编修,恐怕是最为稳妥可托之人。”
“此言怎讲?吕编修缘何会知晓这些秘密?”
“因为...那位前摄政王李帆大人,于死前往来最密者,便是吕编修一人。若说世间还有谁知他生前种种隐情,怕也只有他了。”
沈知意亦将怀中早已备好的婚书与提亲信取出,递与程嫣然。
程嫣然接过信物,忽地泪流满面:“知意,若能成……定要助承渊哥哥一臂之力!”
她哽咽着,拭泪而道:“李帆伯伯…他一生清正,所求所愿皆为他人,独独从未为自己谋过半分私利…”
“这些话,都是程大人亲口与你言说?”
程嫣然点了点头,随即拭去眼角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