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司仪有些不屑地嗤了一下鼻子,这对新郎新娘年岁大了,不够青春靓丽,但是胜在钱多人傻。洒在草地上的玫瑰花瓣就用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这是新郎要求的,据说新娘很喜欢九这个数字,说是长长久久,俗就一个字!
新郎跛了脚,拄着拐杖在新娘的搀扶下艰难地在玫瑰花毯上跛行着。边上一个中年妇女幸灾乐祸地低声跟女伴嘀咕:“啊?老程家的女儿怎么嫁了一个跷脚? 怪不得,我就说人家那么一个好好的大老板怎么会看上一个老姑娘?原来是个残废!”
钟远小声地跟林瞳说悄悄话:“还好伤的不是关键一条腿。”
林瞳微笑着掐了他一下。
“哦!我这条腿又不痒,你掐它干啥?”
林瞳又掐了一下。
“这条也不痒。你再换!”钟远腆着脸笑。
林瞳再下手。这次掐的是他的嘴巴……
复杂而冗长的仪式,苏一鸣擦了擦脸上的汗。他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司仪也觉得应该要做些什么调节一下气氛。他叫上来一个小胖墩男孩,给了他一束鲜花:“下面,我们请这个小朋友把鲜花送给今天现场最美丽的姑娘!”说着往新娘子的方向挥手暗示。
小胖墩心领神会,捧着鲜花向程雨非走去,然后……绕过程雨非到了她身后,把鲜花送给了漂亮的小花童果果。
“呃……小朋友,错了,送给最漂亮的姑娘,应该是送给新娘……”司仪赶紧俯下身纠错。
小胖墩固执地摇头:“果果才是最漂亮的姑娘。她就是最漂亮的……”
在边上忙着给果果摄影录像的严华被孩子的诚实惊呆了,他十分感动地跑上来:“这孩子谁家的?这么有眼光?小小年纪,长大真是不得了……”
黄司仪满脑门黑线,把果果的大小两位粉丝拖了下去。
婚宴终于接近尾声,苏一鸣快要崩溃了。一个老太太叫过她的孙子:“大毛,你到各个桌上看看,有没有酒瓶盖子,这个酒很贵,瓶盖子一个也能换四十块钱。你多拿点,拿一个奶奶就给你买一包糖!”
程雨非看着满场游走骚扰客人的小男孩十分头疼。
“一鸣,是我表姑家的孙子,她一向好占小便宜,给你丢脸了!”
苏一鸣示意她别忘心里去,程雨非难过地低下了头,今天这么多重要的客人,怎么自己家的亲戚这么上不了台面?
苏一鸣叫上来几个小孩耳语了几句,几个孩子欢天喜地也下去收瓶盖了。
“一鸣?”程雨非狐疑地看着他。
“我让他们一起收瓶盖,收一个换一百块压岁钱。没事了,现在成了我搞得一个活跃气氛的小游戏,不丢人了。我保证连你表姑的孙子也会把盖子交给我的……”
终于等到一切结束了。
苏一鸣已经醉得有些神志不清。
“雨非,帮我解皮带,我怎么找不着皮带扣啊?”
程雨非叹气,整个婚宴他几乎没喝酒,谁知道晚节不保,回到洞房被陆野平抓住灌醉了。
“雨非……我们是不是还没有洞房?”苏一鸣筋疲力尽。
“你今天太累了,先休息吧……”
“不行,我答应你爸妈,别的男人能做到的我都要能做到。今天该做的事情我都得做完……洞房很要紧……”
“刚刚已经洞房过了,你忘了?每次喝了酒就忘事……”
“真……真的?”苏一鸣大着舌头问,下一刻就陷入了昏睡。
陆野平很兴奋的回到家。
“老婆。我今天终于报了一箭之仇!把苏一鸣给灌醉了!让他今晚不能洞房!”
“他跟你有什么仇?”
“谁让他上个月向你告发了我的私房钱……”
“这种朋友谁让你处的?活该!”
“他还是很讲义气的。为了兄弟能够两肋插刀。”
“那他为啥告发你?”
“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我每天半夜给他老婆打电话报告他的劣迹……所以他打击报复我!”
“陆野平你真无聊!”
“我还不是为了打动他老婆!那时候他们关系很紧张。为了让他早些抱得美人归,我天天给她打电话,添油加醋说他怎么怎么想她。还是国际长途呢。我容易么我,每天准时,风雨无阻,开会的时候溜号,有课的时候调课……”
当然这扇窗可能被人堵掉(下)
田里的庄稼都收割了,剩了短短的稻草茬。苏一鸣的辉腾在田间歪歪扭扭开了一小段,终于停了下来。钟远不知道从哪里过来,开了车门,幸灾乐祸地笑,“怎么了奸商?速度慢下来反而不行了吗!呃……雨非你回来了?……林瞳?”
苏一鸣爬出了汽车,摸摸自己,竟然手脚齐全,顿时热泪盈眶,恨不得跪下来亲吻这片土地,感谢上苍保佑。这个愿望很快实现了。一个身影敏捷地从身后靠近,呼地一拳挥过来,苏一鸣结结实实摔了一个狗啃屎,一头扎到泥土里……
胸外科主任办公室。钟远扒拉出几个无痛碘棉球,抓起来给苏一鸣擦了擦眉梢的裂口。苏一鸣疼得直哆嗦,又不甘心在情敌面前示弱,一直强忍住叫唤,却终于在下一刻破功。钟远开始飞针走线,那根针伴随着苏一鸣一声闷呼扎在离伤口二十多厘米远的脖子上。
“啊呀,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差点扎上颈动脉搞出人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钟远还在一边夸张地大叫。
苏一鸣愤怒地别过头干脆不理他。人在屋檐下,低头还是必要的。这里是钟远的办公室地盘,洁白的墙上挂了一副字宁静致远。虽然他看不出钟远有任何宁静的气质。还有一幅图,是一张心脏的解剖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心脏各部分的中英文名称。
钟远那一拳打得着实狠,苏一鸣在地下躺了很久都没有爬起来。眼角裂了口子,汩汩流了不少血,下巴也蹭破了皮,头晕得动弹不了。晕晕乎乎中他听见钟远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爪哇,“卑鄙!想报复冲我来!对个女人使坏!差点害她送了命,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
短短一天内两次被人怀疑自己的性别,苏一鸣觉得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蠕动了一下手脚,有气无力地辩解,“没有的事。我只是想我个机会让你们老情人见见面,撮合一下,让你们鸳梦重温,也好让你放过我的雨非……”
“你怎么能让林瞳喝那么多酒?喝了酒还让她开车?你是把人命当儿戏!真他妈的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