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是夜色深重,姜离将医方放入袖中?,道:“罢了,时辰不早了,我这?就回府去想想这?些?医方用药之事,耽误不得?了”
裴晏也看向窗外,见夜空如墨,遂应好陪她往院门去。
待走出上房,便?见初夏时节,这?宅中?花木愈发繁茂葱茏,姜离视线缓扫一圈,忽然道:“奇怪,我此前第一次过来,便?觉这?这?宅子颇为亲切……”
裴晏眼睫轻敛,“是吗?这?府中?建制在长安城十分常见。”
姜离扬眉,“我可未见过别家相?似。”
话?虽如此,正事当?前,姜离也懒得?深究,她径直出门上马车,又掀帘对站在门口送行之人道:“我尽快给你好消息”
待裴晏应声,她落下帘络,长恭马鞭起?落之间,马车疾驰而去。
裴晏站在门口望着马车远去,不多时,问九思道:“薛兰时和淑妃此前关系如何?”
“啊?”九思一头雾水,“小人没听说她们来往多啊,不是都说薛兰时十分会察言观色,从来以?高贵妃马首是瞻嘛……”
裴晏脑海中?浮现出姜离片刻前的模样,锐利的眸子危险地轻眯了起?来。
“阿嚏”
马车在长街上飞驰,姜离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尖,口中?还在默念程秋实?开的药方。
怀夕转身帘络掖严实?,道:“虽看着入了夏,但夜里还是凉,姑娘穿单薄了。”
姜离只摇了摇头,口中?仍念念有词,怀夕心?知她在苦思,便?也不敢打扰,一路上主仆二人无话?,只等回了薛府,姜离才紧锁着眉头往盈月楼而去。
怀夕跟在后?道:“姑娘不必着急,越急越想不出来。”
姜离又摇头,“如今我只担心?是我从未见过之物,若我听都未听过,又如何探明白那是什么,只凭大理寺找到的人证物证或许能为宁珏洗清冤屈,但一定无法证明当?年?皇太孙被‘误诊’之阴谋。”
怀夕也明白这?个?道理,却是不知如何帮上忙,待回盈月楼,姜离无心?用晚膳,令吉祥二人歇下之后?,带着怀夕直上二楼。
二楼尚是漆黑,姜离行在前,怀夕执灯在后?,姜离步伐疾快,踏入闺房的一刹,满室黑暗短暂地致盲了一刹,可也就是这?一刹,一抹细微的光亮在窗边一闪而逝。
姜离一愣,眨眼再看,身后?怀夕手中?的灯火却洒了过来。
她连忙道:“熄灯。”
怀夕有些?愕然,但还是利落地灭了灯烛。
呼吸之间,闺房内又陷入黑暗,但如此一来,窗边那抹幽光也愈发明显。
姜离定睛再看,这?时怀夕也瞧见了那异处,“姑娘,那是什么,这?个?季节便?有萤火虫了?”
片刻的怔愣后?,姜离带着一种奇异的震惊朝窗边案几走去,还未走到近前,姜离便?看到了她午后?下楼之时留下的一应器物。
那抹幽光,正十分微弱地盛放在青瓷盏之中?。
心?念电闪之间,姜离猛地驻足,她先仔仔细细看那青瓷盏,又忽然目光一移看向半掩的窗口。
窗口、青瓷盏,青瓷盏、窗口。
如此来回数次后?,姜离陡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第204章 害了裴家
“姑娘, 这真?能行吗?”
翌日正午时分,初夏的日头火一般灼人,盈月楼二楼窗沿外,姜离正将盛有白色晶末的青瓷盏放在阳光下?暴晒
她一脸严肃地盯着瓷盏, “等傍晚时分就知?道了。”
怀夕看看青瓷盏, 再看看姜离, 虽有满心不确定,却也只能选择相信自家姑娘。
佛珠内取出的晶末并不多,午后?还有热风徐来?, 姜离和怀夕不敢大意,眼睛都不敢离瓷盏太久,如此半日未下?楼的等着,直至日头西斜, 炽光退去,姜离方才小心翼翼地将瓷盏收了回来?。
天边霞光万丈,天色还未昏黑, 绣房深处, 怀夕已打开了空置的衣柜门扇, 姜离捧着青瓷盏, 小心翼翼地和怀夕一起矮身走了进去
二人站好, 怀夕将门扇一合。
逼仄的衣柜内陷入黑暗, 下?一刻,怀夕惊叫道:“天啊, 姑娘说的是真?的!”
姜离盯着瓷盏内的幽光,气息也有些?紧促。
“我要?去秉笔巷!”
她捧着瓷盏出柜门, 带着怀夕到府门口时,正撞上?薛沁母女送薛琦出府。
自从薛澈急急离开长安, 薛沁母女不比先前?招摇,近些?日子与姜离照面不多,此刻见她也要?出府,薛沁阴阳怪气道:“长姐整日外出,也不知?是去做什么?”
姜离不理会,只福了福身问薛琦,“这个时辰了,父亲要?去衙门?”
薛琦苦着脸道:“陛下?有诏,是为了宁珏的事,一个时辰之前?,朱雀门外又有人为白敬之请命,禁军去驱赶时和人群生了争执,混乱之间?不知?怎么有人血溅当场了,虽性命是保住了,但差一点就又闹出了人命,陛下?大为震怒。”
姜离听得一阵心紧,薛琦却没功夫耽误了,出门上?马车疾驰而去。
薛琦一走,姜离也上?马车直奔城南,马车上?,怀夕道:“前?两日才闹了一场,后?来?被禁军劝回去了,还没生出什么事端,如今差点闹出人命来?,这是何意?”
“若再出人命,宁珏就罪孽深重了,自然是肃王的手笔。”
姜离说完眼底也浮起忧色,不住地催促长恭策马行快些?,两炷香的功夫之后?,马车到了秉笔巷裴宅之外。
姜离自己叫门,开门的老伯见是她来?有些?意外。
姜离强笑一下?,“打扰了,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展先生和展夫人,还没来?得及知?会裴少卿,不知?能否”
“姑娘请进来?吧。”守在此的老伯姓韩,他笑着道:“若是旁人老奴是不敢放的,但世?子一早就有交代?,姑娘进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