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珏眼皮一跳,裴晏迅速道:“是?被勒死?”
姜离点头道:“舌骨形似马蹄,位于颈部前侧、下颚与咽喉之间,因其不曾与任何头骨或颜面骨相?贴,其是?被肌理?悬吊着,且前后被颚骨及颈椎包围着,除了勒死、扼死等被害死法之外,几乎不可能造成舌骨的骨折损伤。”
宁珏猛地一挥拳,“果然?如此!这便是?说程秋实的确是?被肃王害死!当时?皇太孙出事还不到半年,肃王竟处置了一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府医,除了杀人灭口我想不出别的可能,而要走到这一步,一定是?他用这个大夫做了极见不得光极危险之事,想想那前后半年的变故,便也只有一个可能了!”
宁氏多年来本就对当年得利的几家多有怀疑,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如今发现肃王身边出过这样巧合的人命案子,莫说宁珏,便是?外人也要往皇太孙之案联想。
姜离与裴晏互视一眼,眼底皆有雪亮明光闪过,一旦证明当年的案子为肃王主使?,再加上肃王和白敬之私下里的关系,便足以怀疑白敬之当年的指证乃是?嫁祸,如此,为魏阶翻案的可能性便大了许多。
见她二人不语,宁珏激动道:“师兄,一定是?我推测的那样,肃王其心可诛,他身边有程秋实,还有那个白敬之,程秋实虽只是?一介布衣,可那白敬之却是?官身,他彼时?为正八品医正,能进出太医署和尚药局,还能接触那些天天出入东宫给?皇太孙治病的同僚,彼时?又正值时?疫,四处都?忙乱有加,他若有心,一定能找到机会动手!”
比起宁珏的激动,裴晏则要沉定许多,“你?说的不错,但眼下还需从长计议,先把坟茔恢复原样,不得打草惊蛇。”
宁珏深吸口气,先按裴晏的吩咐行事。
为了不令尸骨受损,足足小半个时?辰众人才?将坟头恢复。
蒿草已除,如今的坟茔看起来像被仔细打理?过,再三确保没有留下明显线索之后,一行人方?才?离开墓园。
第184章 唯一线索
“师兄, 程秋实?被害之事?不如交给我来查?”回程的马车上,宁珏神容很是凝重?。
裴晏便?问:“你要如何查?”
宁珏道:“不是说有个年轻人来拜会过程秋实?吗?依我看,一定是从前在肃王府与他关系亲近之人,或许此人知道当?年肃王为何杀了程秋实?呢?”
裴晏道:“即便?确定程秋实?是被肃王谋害,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宁珏轻哼道, “一来肃王对府中下人处以私刑, 本就是有违王法?,若程秋实?并未卖身为奴,那更是罪加一等, 二来,程秋实?能被肃王处置,那一定是和皇太孙的案子有关啊”
“凭何说一定有关?”裴晏又问。
这一下宁珏语塞,“自然?是因为时间太巧合了啊。”
裴晏凉声道:“程秋实?死在景德三?十五年四月, 皇太孙彼时已经过世小半年,即便?令人联想到?,又如何证明他和皇太孙之死有关?”
宁珏彻底冷静下来, “不能证明, 无法?证明……”
他又道:“但、但没有别的可能性啊, 好?好?的亲信就这么处置了?其实?当?年我回来之后便?查过肃王, 查了两月没查出什么线索, 便?放弃了, 我对程秋实?这人似有点儿印象,但我也实?在不知他竟‘病’死了。如果查明程秋实?之死还不够指证肃王, 那……白敬之?!对,没错, 就是那个白敬之,得查到?白敬之有何猫腻才是!”
见宁珏认清关键, 裴晏道:“白敬之身患恶疾,已辞官,不日便?会离开长安。”
宁珏不由着急起来,“就要走了?那这怎么办?”
姜离这时道:“要查肃王不易,但查淮安郡王的案子不算艰难,毕竟没有碰到?皇太孙的案子,还少些阻碍”
宁珏道:“你是说,先查淮安郡王当?年的死因?然?后以此留住白敬之?”
“淮安郡王若死的古怪,那便?也是一桩冤案,由此入手,也能确定肃王到?底有没有包庇白敬之,且淮安郡王当?年极受陛下看重?,此案一出,虽比不上皇太孙的案子影响大,却也是肃王的另一番罪状……”
姜离说完,宁珏便?问道:“那如何查淮安郡王的死因呢?这事?已经过了十三?年,岂不是更难查了?”
姜离道:“淮安郡王府还有旧人在长安,也可以从太医署的旧医案入手。”
宁珏欲言又止,又忽然?想到?什么,“对啊,薛泠,我记得陛下令你去太医署教授那些针学生,前几日宫里宫外都在传你的事?,我本来还想问问,结果今日掘坟这事?太过刺激我便?给忘记了,你如今入太医署,可有法?子查当?年记录?”
姜离沉吟道:“我并非医官,权力并不大,但奉了陛下之命,太医署之人应多少能宽待几分,我可试试看找找机会”
裴晏道:“听闻太医署这些日子在编写医经,少不了要寻旧日医案来做例举。”
姜离心底微动,“我知道,我遇见过有位岳大人在编小儿病医经。”
宁珏看看姜离,再看看裴晏,“若先从淮安郡王的案子入手,那我能做什么?”
裴晏道:“你先顾着拱卫司的差事?便?是。”
宁珏无奈耸肩,“近日潘家的线索断了,还没找到?新线索呢,那冯筝疯的不成样子,冯家下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说至此,宁珏气呼呼道:“说起此事?便?着恼,那潘秀成当?初乃是太子东宫詹事?保举入弩坊署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太子殿下都遭了陛下斥责,不过幸好?那冯筝和段霈走得近,肃王一脉想攀咬太子,他们自己也不好?过。”
太子与肃王愈斗愈烈,连沾染邪教之事?都是针尖对芒麦。
宁珏这时接着道:“哦对了,你们知不知道高晖出意外的事?啊?”
姜离心弦微紧,裴晏无波无澜问:“他不是被发配离开长安了吗?”
宁珏长叹一声,“本来此事?不好?说的,可你们都不是外人,我也就直说了,高晖是离开了,可走到?明华山的时候遇到?了刺客,本来人被护卫保住了,可他自己喝醉了酒也不知怎么跌下了山崖,直摔成残疾了,且你们想不到?刺客是何人”
他卖关子地稍顿,又深吸口气道:“是那沈涉川!!”
“是那位沧浪阁主?”姜离恙做惊讶,“高公子的意外我父亲提了两句,但没说是沧浪阁之人啊”
宁珏苦笑道:“对啊,又有谁能想到?和沧浪阁有关呢?毕竟沈家的旧事?和高氏无关啊,高家气疯了,还把消息透露给了姚璋,姚璋昨日往明华山去了。”
裴晏道:“沧浪阁之人怎会与高氏为敌?这其中多半有误会。”
宁珏摊手道:“我也想不明白,不过姚璋既然?知道,那此事?陛下多半也知道了,事?情到?了这一步,陛下应该懒得管了。”
车室内静默下来,裴晏又道:“以眼前事?为重?罢。”
宁珏只恨不得立刻抓到?肃王把柄,忙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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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薛氏时已是四更天?,姜离刚攀上房檐,怀夕便?敏锐地将窗户打了开。
“姑娘!终于回来了!此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