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1 / 1)

这是婉拒之意,几人一听泪珠儿再落,又扑通跪倒在地。

“您与?三姨娘交好,您说?话定然有用的?……”

“您也知?道我们本?都是良家婢子?,三公子?纳了我们,我们无不尽心伺候,他喜欢吃的?我们变了花样去学去做,他的?衣裳鞋袜无不是我们亲手?缝制,他喜清瘦模样的?,我们饭都不敢吃饱,他喜欢靛青,我们的?衣裳再无别?色……”

姜离正唏嘘几人命运,听到衣裳颜色疑心顿起,“等等,你们说?你们三公子?喜欢靛青之色?”

那银簪婢女看过来,“不错,大小姐,我们公子?喜欢青蓝之色,尤其靛青,他自己的?衣裳巾帕,也多是靛青之色。”

姜离想起早间她遇见的?收拾衣物的?丫头,其怀中冬衣的?确有半数皆是靛青。

许是她问的?奇怪,四个婢女都眼巴巴望着她,姜离见状便道:“求任何?人,都不比求三公子?有用,他虽还在重?伤,但神志是清醒的?,但凡他要留下你们,想来魏姨娘为了让他安心养伤,便暂时不会发卖你们。”

银簪婢女瞳底一亮,“大小姐所言当真?三公子?当真是清醒的??”

姜离颔首,“一刻钟之前我为他复诊,他是清醒的?。”

四个婢女皆是神容一振,又齐齐给姜离磕了个头,银簪婢女起身,一脸笃定道:“三公子?绝不会抛弃我们,我们这就去求他”

话音落下,四人鱼贯而出?,见她们离开,苏玉儿微微松了口气,“让大小姐见笑了,这事儿的?确只能三公子?做主,我出?面去求,三姨娘也给不了我这个面子?。”

姜离心有所思,一边上前为她问脉一边问程妈妈,“府里主子?们的?衣裳是在何?处做?”

程妈妈道:“常服多是各房自己做,也有从外面定的?,料子?则多是从秦家自己的?绸缎铺子?送,大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姜离微微摇头,问脉完对苏玉儿道:“脉象比昨日稍好,你还是安心用药,天气好的?时候多出?门走走,方子?暂无需变。”

苏玉儿应是,姜离起身道:“裴大人可?在府中?”

程妈妈道:“在的?,早间拱卫司入府,裴大人和那位姚大人是一起来的?,还闹出?不小动静。”

姜离遂点头,“那我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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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带着怀夕出?汀兰院,直奔摘星楼而去,到了摘星楼近前,便见大理寺武卫和拱卫司武卫守在门口,九思站在楼前梅树之下,正一脸不忿地对着卢卓说?什么。

卢卓先看到姜离,“薛姑娘来了!”

九思豁然转身迎上来,行礼之后?道:“姑娘来看诊?”

姜离点头,又往摘星楼上看了一眼,“怎么这么多人?”

九思低声道:“是姚指挥使,昨日他带着人走了,可?谁想到昨天晚上,他也不知?和陛下说?了什么,今天一早竟带着陛下的?圣旨一同来查办秦图南的?案子?,面上说?的?是命案他们不管,但秦图南乃是朔北节度使,关?系重?大,若真有贪赃枉法之行,拱卫司来查最好不过,这等三品大员的?案子?,从前也的?确有拱卫司查证的?先例,可?这一次,他分明是想借由秦图南的?案子?往那沈涉川身上查”

姜离心头紧跳,“可?此?案与?沈涉川无关?啊。”

九思一摊手?,“是啊,可?是他不信沈涉川会放弃这最后?一个大仇人,如今秦耘人都死了,他还想找和沈涉川有关?的?证据呢,再者,他只怕还抱有一念,他想查秦图南为官生平,万一查出?点和沈家有关?的?东西,岂不正好是对付沈涉川的?诱饵?”

姜离秀眸微狭一瞬,又迅速牵出?一抹笑,“这些官场之事我不懂,但前日裴少卿说?过案子?尚有疑点,不知?大理寺可?查清楚了?秦耘在腊月二十九曾去自家铺子?做衣裳的?事,大理寺可?查到?”

九思微愣,“做衣裳?没人提起啊,今日我们还在抄检秦耘的?院子?呢,也没发现什么新衣裳,您稍后?,小人去唤我们公子?来与?您说?。”

九思转身而去,姜离往楼上看了看,神色凝重?下来。

怀夕上前半步,“姑娘,怎么那姚璋阴魂不散的??”

不远处便是拱卫司武卫,姜离对她摇了摇头,怀夕忙不敢再说?。

裴晏下来的?很快,近前便道:“秦耘做衣裳?你如何?知?晓?”

姜离这时道:“昨日在庆春楼遇见了永阳侯世子?,是他提起腊月二十九在秦氏的?绸缎铺子?遇见了秦耘,二十九乃是秦图南身亡第五日,府里丧事虽已安排周全,可?没道理那时候去做新衣裳,并且他做的?衣裳乃是靛青色,而府里喜欢靛青之色的?却是秦柯。”

裴晏扬眉,“做秦柯喜欢的?颜色?”

他语声利落道:“腊月二十九秦耘的?确去过绸缎铺子?,但是以查账的?理由前去,因?和案子?无关?,我们并未将铺子?里的?人都叫来查问,衣裳之事尚未听闻,不过他院子?里的?东西都在,我们去看了便知?”

他抬手?做请,二人并肩往西北方向行去。

裴晏一边走一边道:“昨日你离开之后?,我们又将府中上下仔细查问了一遍,如今确定秦夫人病重?的?那几日的?确古怪,当时秦图南身体不适每日都在请大夫,在她临死前一日,还有心让那大夫替她诊治,却被她严词拒绝,而当时,秦耘也站出?来制止大夫问诊,说?不想让母亲再受苦。”

“此?外,春芳出?事的?那天下午,有人看到她和章平在小厨房不远处的?假山处生过争执,昨日我们问章平,章平说?争执是因?二公子?秦桢而起,秦桢为了养猎犬,常挪用厨房鲜肉,刚好那几日用过五姨娘的?份例,章平说?他是去赔礼的?,春芳性子?烈抢白了他两句,他也未曾还嘴,我们后?来问了厨房,秦桢确有这习惯。”

姜离秀眉拧起,“又是章平……”

裴晏也道:“这个章平还有一处疑点,是此?前我们查问之时未查明白的?,他有个义兄一样的?兄长当初也被买入府中,但因?当差不利,于前岁冬日被秦桢养的?猎犬追着摔下山崖,不治而亡了。”

姜离难掩惊色,“那他难道不恨秦桢?”

裴晏道:“昨日我们问他,他说?他和义兄进府多年,当时出?事之后?虽然有些悲痛,但那其实是个意外,猎犬碰都未碰到他义兄,因?此?他也怪不着秦桢,他神色从容。”

说?着话二人到了秦耘院前,院中厢房内,十安正领着人抄查秦耘的?遗物,见他们同来,十安出?来见礼,又听问起新衣裳之事,十安有些奇怪,“靛青的?新衣?靛青衣裳是有的?,但应该不是新衣。”

他带着二人入秦耘卧房,便见秦耘衣阁已空,衣裳鞋袜都被堆在临窗榻上,衣裳堆里的?确有靛青袍衫,但打眼一看便是旧物。

十安也道:“搜检下来发觉秦耘不是个铺张之人,一件簇新衣物都没有,这卧房昨夜便搜查完毕了,我们眼下在查他的?书房。”

裴晏扫视一圈,“可?有异常?”

十安摇头,“生意上还算干净,和秦图南官途几乎无关?,只有几张官府下发的?茶引文书只怕是凭着秦图南的?身份才得来,公子?稍等。”

十安快步往书房去,这片刻功夫,姜离打量起秦耘的?私物,十安说?的?不错,秦耘虽然为秦家挣下了几十万两银子?的?家业,可?他自己的?卧房却并不奢华,而他虽是个商人,卧房的?榻几上却放着数本?儒释道三家经典,足见是个好学之人。

“公子?,这是太府寺下发的?茶引文书,印信齐全,小人已派人去太府寺榷货务查问文书可?有作假,只凭其上数额,茶引税就极骇人。”

十安说?话的?功夫,姜离的?目光落在了衣裳堆里一段鸦青行缠之上,行缠又名?“邪幅”,是自脚背裹至膝头的?软布,常为远行兵卒所用,而寻常贵族男子?行猎跑马之时,也以此?物护腿护膝,姜离倾身细看了看,“秦耘这两年可?曾骑马打猎?”

裴晏道:“有过,余庆交代,秦耘伤好之后?一直对伤腿耿耿于怀,在朔北之时常自己一个人出?去跑马,且不许人跟从,以免看到他残疾不便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