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抓我?”何薇薇被光线刺得眯起眼,努力得试图辨清门口两个男人的长相。
门口的两人一个似乎是去找他们口中所谓的三哥了,另一个则朝着何薇薇走近。随即在何薇薇面前蹲下身,他脸上毫无遮掩,坦荡荡地直接在何薇薇面前露出了样貌。何薇薇神情一慌,下意识转过头低下视线不去看对方的长相。“哟,你这小姑娘倒聪明。”这种绑架犯大多都因为图财而不会在人质面前露脸,怕的就是一旦看清了脸等之后放了人会报警被抓。一旦样貌暴露,若是心思狠些走极端的,可能就会直接撕票。“你说你这样的小姑娘多招人喜欢,也不知道三哥他怎么会”男人手上说着,粗糙的大手还往何薇薇大腿上摸了两把,可话到后面,却没了声音。
何薇薇躲了躲对方摸上来的手,心里一阵阵发慌。
“宁叔,三哥说不让碰这小姑娘的。”先前去找三哥的人回来了,嘴上不咸不淡地劝上一句。
“呿!反正绑一个是绑,绑两个也是绑,这小娘皮长得漂亮得很,给老子当婆娘正好!”他笑起来,手下更是肆无忌惮地抓住何薇薇的脚腕拽了两把。何薇薇穿的裙装,一双大腿都露了出来。
到这种时候,不是说冷静就能冷静下来的。“你干嘛?!别碰我!”何薇薇挣扎躲闪着,奈何双手被反绑在铁柜的支撑架上,根本避不开那双手。她脸上血色褪尽唇色发白,像是走投无路的小鹿般可怜,神情泫然欲泣。“救……救命!救命!!不要”她的声音越发大起来,泪水更是扑簌簌地往下掉。
“吵个屁!你叫!你叫啊!你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何薇薇脑袋里面一时间跳出个名字,不自觉就掺着哭腔喊了出来:“邵禾丰!邵禾丰救救我!”
似乎是听到她喊出这个名字有些意外,男人停了手,但很快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出了声:“邵禾丰?那个姓邵的小公子哥现在处境可和你差不多啊!求他来救你不如求求老子待会儿温柔点啊”
门口的人没有一点制止的意思,他冷眼看着储藏室里正发生的一切。“三哥之后如果打你,我可不管。”
“那死同性恋现在可没空管老子的事儿!”
“我说过别弄这女的了吧。”
这冷不丁的一出声,倒是把男人喝停了手。“哟,三哥……你这怎么有空……”男人讪讪收了手,回头走到了那个三哥跟前。何薇薇哭噎着去看那个三哥的长相,看身材轮廓,明显与刚才动手动脚的男人不同,是个年轻人。
三哥一下就踹在男人肚子上,“您可别!我一死同性恋可担不起您叫我三哥。”他说话调子颇有些阴阳怪气的,见男人被踹倒了,却又很是阴狠地往人身上踢了几脚,丝毫不留情面的往人心窝上招呼。“小林,去多弄点麻醉剂回来。”三哥朝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人吩咐,紧跟着就朝地上窝着的男人肩膀上碾了碾,“你他妈的滚远点!”
“哎哎!”男人吃痛,但还是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了。
转眼当下,就只剩下何薇薇和三哥两个人了。三哥也未说话,只静静看了何薇薇一阵后就作势要关上储藏室的门。何薇薇这会儿反应过来,急忙嘶声问道:“邵禾丰呢!你们打算把他怎么样?”她并非对邵禾丰有什么想法,只是多少出于同为人质情境下的担忧。
而且从方才的只言片语中,似乎邵禾丰的处境并没有何薇薇设想中的安全。
只不过三哥并没有回答她,在片刻停顿后无言地关上了储藏室的门。
这个三哥,自然就是从邵氏跑路了的小保安。他长了张圆脸,看起来稚气得很,但实际上也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了。他从十几岁开始就辍学混社会,在街上打架斗殴都是家常便饭,二十二到二十六岁的大好年华他都是在牢里过的,在二十六岁的后半年,他伙同了监狱里的一票子社会败类逃了出来,之后因为怕被通缉而整了容,隐姓埋名当起了保安。
刚做上保安,他就被派到了邵氏。他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来二去倒真的过得十分安稳。可他从骨子里就不是个良善的好人,自打见了邵禾丰会后,那种冲动就随着时间愈演愈烈。
三哥本名吕三昌,农村出生高中肄业,二十岁之后就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在监狱里也搞过不少男人。但是那些人和邵禾丰是不一样的,身为邵氏总裁,邵禾丰算得上年轻有为天之骄子。要说初见,除了带给吕三昌的心颤之外,更多的是相形见绌下的自卑。
这种自卑混杂着羡慕,糅合出十分扭曲的情感。
原本,吕三昌觉得自己做了一辈子臭虫,对于就这样躲在阴沟里窥伺的做法也是认命了。他从两三年前就养成了记笔记的习惯,现在回过头来翻一翻就发现上面记着的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邵氏总裁。他偷偷拍下对方的照片,每天都借着夜班巡逻的机会到邵禾丰的办公室里呆上那么一小会儿。
他喜欢从邵氏总裁的角度俯瞰脚下的城市,那片繁华光景几乎迷了吕三昌的眼。
但是他心知肚明,自己不过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除了仰望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可就在他认命时,那个刘宇却打破了一切。曾经在吕三昌眼中近乎完美如神祗的邵禾丰原来是个同自己一样的同性恋。于是素来平淡的日子变了味道,偶尔邵禾丰的一次颔首或短暂的视线交错,都像是给他的暗示。
所以他鬼使神差地把信混进了那些礼物里,小心得迈出了第一步。
近乎不可抑制地将自己的那些想法同邵禾丰倾诉。
当然,这一切都将会很快败露。吕三昌实在太清楚不过邵禾丰的行事能力了,所以他急不可耐地动了手。撬车锁这种事情实在简单,在邵禾丰坐到驾驶位上的一瞬间,他就扑上去用药巾捂住了男人的口鼻,狭窄的空间令对方在措手不及下根本做不了反抗,只不过三十秒,他就迷昏了对方。
吕三昌打开房间门,卧室的床上则是一直昏迷着的邵禾丰。
他走上前低头看着男人,最终还是忍不住俯下身,犹豫着伸出手摸向男人的脸颊,在指腹贴上温热时那种过电般的刺麻感猛地卷上心口。他的手心跟着抚上去,而因为生着茧子而格外粗粝的手心只不过轻轻刮过邵禾丰脸颊上的软肉都让人有些心颤。他的手与脸截然不同,肤色偏黑骨节宽大,与邵禾丰的肤色相较,显得有些肮脏。
他的指腹抹过男人眼睫,视线在对方唇上流连。
拇指指尖微压,不需费多少力气就探进了唇齿间。“邵老板?邵老板?”吕三昌轻声唤着,唾液随着指尖带出,在男人嘴角边刮蹭出一小片湿印。他的手拂过脖颈,指尖探进衬衣,很快就拢到了男人胸上。
带着压抑的急促呼吸,吕三昌低下头,缓慢地舔过男人湿润的嘴角,带着品尝回味的餍足表情。他一粒粒解开了邵禾丰身上的衬衫纽扣,手掌自对方腰上摩挲往下,隔着熨帖笔挺的西装裤从大腿外侧摸进腿根。
但是他想要的并不仅仅只是这些,吕三昌的目光贪婪得在邵禾丰脸上来回细细欣赏着,片刻后扬起有些怪异的笑来。他想要的是邵禾丰的一切那个庞大的生钱窟,他的名声,他的工作……
只是换张脸而已。
他会带着邵禾丰离开一年半载,等回来的时候吕三昌就会变成邵禾丰,优秀出色而曾经的邵禾丰……吕三昌的目光柔和下去,他会养着对方,把男人变成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邵老板。
吕三昌小心含住男人的下唇轻吮舔舐,屋内只剩下轻微的啧啧水声。
第097章 | 第九十八章·阶级不等的人质
“全面封锁消息,先去调监控。”董秘书一身的寒气,连说出的话都像是结着冰渣子。在她面前的是这次同邵禾丰一起失踪的何薇薇所属杂志社领导,这边的人也是急得一脑门汗,对于何薇薇的家属那边也通知了消息,已经第一时间报警。
只不过邵氏董事被绑架的消息不能流出,一旦走漏了风声,那些媒体必然会像是闻到肉味的狗一样蜂拥而来,到时候不光邵禾丰性命堪忧,就连邵氏也或许会一夜间分崩离析。董秘书脸色很是不好看。
邵氏老板被人绑架的消息也开始在暗中流传,即便明面上恪守着秘密,可私底下却依旧总会有几个管不住嘴的。不过就是晚上,消息就传到了欧候长麒耳朵里。他捏着酒杯的手就那么顿住了,“邵氏出事了?”他面上噙着笑,眸子里却嵌着冷芒。
王局长喝了口酒,已经醉得有些混不吝。“哎!听组里人说,是老板被绑架了”酒气上了头,身材早就变了形的王局长满脸通红的,早已经是口无遮拦。他们刚定下一笔生意,脚边装着满满当当红钞的箱子都有三个,王局长哪里还记得什么廉明公正,恨不得把知道的事儿全都秃噜出来。他还费劲儿得拿早就生了锈的脑袋想出了那邵氏老板的名字,“噢对对对叫什么,邵禾丰的!”他笑了两声,又给自己满上了酒杯。
欧候长麒抿了口酒,似是随意开起玩笑:“那如果邵禾丰被撕了票,邵氏岂不是就成了无主的金窟?”
“是了是了,所以这消息可不能说出去”王局长装腔作势地压低声音说道,“不然可能还不等那姓邵的被撕票,邵氏就得换老板喽!”
“王局放心!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在座的人都很清楚。”欧候长麒敬了人一杯酒,桌上其他几人也都跟着举杯附和。这件事,也就当做酒桌上的两句闲话被轻飘飘带过。
待饭局结束,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就算是欧候长麒也喝得十足醉醺醺。他在车后座上闭着眼稍微缓了缓酒劲,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去查!是哪个王八羔子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似是酒劲催上来,他语气也比平日凶狠上三分,像是要啖人血肉一般。
这头暗潮涌动,另一边却也并不好过。
被绑架一天一夜的何薇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似乎是觉得她根本逃不出去,绑匪在一夜之后就将何薇薇放出了那个仓库。何薇薇直到走出去才发现她是被带到一个像是废弃旅馆的地方,狭长的走廊一边通往上层的楼梯一边是表皮脱落的灰旧墙壁。两边的房间门是早已褪色的漆红木板,脚下的地板踩下去都是吱嘎作响,就连空气中都是潮湿的霉味。
似乎到这儿之后她就没有听到过外面有任何动静,可能是极为偏僻的地方。邵禾丰在第二天上午醒后就被带着和何薇薇关到一间简陋的两人间里,他长时间吸入麻醉气体,整个人都带着股精神不济的恍惚感,眉头从始至终都紧皱着。“……没事吧?”何薇薇见邵禾丰脸色不太好,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邵禾丰站起身朝窗边走,窗户是铁铝框,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连外头什么样都看不见。房间里四面都贴着泛黄的墙纸,看样子大约是在二十世纪初搭建起来的风格,外头听不到动静,那说明是在远离市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