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候长麒轻笑了声,“行!赵爷说那栋房子要拆了,”他合上笔记本电脑,“有没有兴趣?”

邵禾丰走回了客厅,在沙发另一边坐下了。果然是赵爷从意大利发过来的邮件,看收件人栏里也有他的邮箱。不过发邮件的时间是在昨晚凌晨,可能之前他没有在邮箱里翻到。

邮件中称那栋房子的所有者似乎是资金周转不开,最后还是决定卖掉那栋房子。

之前在意大利发生的事令邵禾丰暂且压了压那边的开发企划,这会儿难免窜出一点火苗。但是他怎么不会去相信欧候长麒会好心到和自己分食。“我打算过去意大利一趟看看,顺便把我那串东西拿回来。”欧候长麒摸了摸自己系着细红绳的手腕,反常地与邵禾丰说出了接下去的计划。“我准备在那儿开家模特公司,有什么建议?”

“我对那一块没什么好给建议的。”邵禾丰的生意在汽车零件、地产和网络技术上都略有涉猎,唯独在娱乐公司上并没有过多研究。在他看来,娱乐公司是需要耗费巨大精力和资金的,不光是前期筹备,一般人际圈子不大的都不一定能涉足。邵氏总裁权衡再三下还是放弃了在娱乐圈分一杯羹的想法。故而,在这会儿也没办法提什么建议。

欧候长麒也没强求,“之前我也在网上看过了,模特这一行还是在国外吃香些。那些洋妞各个都翘臀长腿。”他开了个玩笑,视线敛下短暂地自邵禾丰的一双腿上掠过,顷刻便收了回去,这话里含沙射影的意味也只有欧候长麒自己心知肚明。

欧候家打算把势力伸向国外……邵禾丰一时拿捏不定这究竟是利是弊,听欧候长麒嘴上这么调侃也只附和着勾了下嘴角。再加上意大利黑手党是早已闻名世界的组织,如果欧候长麒能与那边的黑手党顺利谈下合作的话,恐怕往后地位就足够稳固了。他忽然想到了一茬子事,也有意岔开话题这事情他不能太深入了解。“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他突兀说起。

“追你的事儿?”欧候长麒接上一句,见人脸色未变,也没有接话的意思,就只能自己续了下去:“当邵氏保全的事?怎么?又有人跑来找您麻烦?”他语调天生带了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听起来软绵绵轻飘飘的,怎么都听不出一丝认真。

邵禾丰的语气也不见得多激烈,“骚扰邮件而已,把人抓到之后直接送到警察局去就行。”他站起身准备上楼,“详细的明早八点半到我办公室说,有时间吗?”他自正常九点上班时间开始就没有空去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唯有在工作前抽出半小时把这事儿处理掉。

“行啊,明早包不包morning call?”

可惜欧候长麒的撩拨对象并不是个会随意搭腔的,直接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坐在沙发上的人看着邵禾丰进了房间后才施施然抿唇一笑,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一个转切跳出几个对着卧室不同角度的偷摄。正巧邵禾丰走进了屋内,男人径直就进了浴室,在一天疲累下来准备泡个澡。欧候长麒笑意微敛,想起前几日那个秦栎之打来的电话

“欧候先生难道不想从邵氏分出一杯羹吗?”

对方的目标可见就是邵氏。虽说欧候长麒对邵氏没有多大兴趣,插手的原因无外乎就是因为邵禾丰。高人一等的天之骄子自神坛跌落下来的故事不是大众喜闻乐见的事吗?欧候长麒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一口答应与秦栎之合作。秦栎之年纪虽然与邵禾丰不差多少,但以前调查下来身家虽说算是富裕可远不及邵禾丰,想要扳倒邵氏足以看出对方野心,如果没有实现野心的能力,那不过就是一纸空谈。欧候家也并没有那个必要担上风险去挑衅邵氏。

细弱的水声传了出来,欧候长麒垂眸看向画面中的男人。浴缸里的水震荡着犹如沸腾,氤氲雾气间似乎将一切都蒙上层白纱,邵禾丰闭着眼似在小憩。

对方素来冷肃的状态略微松懈下来,在片刻歇息缓过些精神之后冲洗起头发。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欧候长麒也发现了邵禾丰一些细枝末节的习性,比如说每天早上醒来之后会坐起身怔怔地呆上半分钟到两分钟的时间然后才能真正清醒过来,或者是每天睡前会喝一杯红酒助眠。欧候长麒这么时刻紧盯,却依然没见对方看过之前那本交到邵禾丰手里的账本。

于是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继续窥伺男人的隐私。

他看着邵禾丰泡完澡后冲了淋浴,随即披上浴袍出了卫生间。在这种独自一人的情形下邵禾丰只放松地拢了拢身上的浴袍,拿毛巾擦着湿发。男人垂眸,一举一动都充斥着慵懒随性。即便是欧候长麒也不得不承认,邵禾丰的条件太过得天独厚了以至于让人滋生出破坏欲的地步。些许烦躁感让欧候长麒没有再继续看下去,他合上电脑回了自己住着的客房。

邵禾丰换上宽松的居家服,桌上手机这时响起来信的提示音。他打开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

-想见你

他蹙起眉,转头就把这个陌生号码发给了私家侦探那边吩咐调查。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邵禾丰抿着唇,眉宇间带上几分戾气。趁这次刘宇回去也是时候把这事处理干净,他是个生意人,这次高调的曝光显然带给他的影响只会愈加严重。

随即短信近乎以几秒一条的速度发到他的手机上。

他将其拉了黑名单,随即久违地拨出了刘宇的电话。等了一会儿,那头就接起了电话:“禾丰?” 电话那头很安静,“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刘宇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柔软,带着淡淡的欣喜雀跃。

“你预期什么时候能回来?”

刘宇也没在意邵禾丰的态度,他老实回答道:“下周一应该就能回去了。”

“嗯,到时候见面说。”邵禾丰没打算在电话里和对方开诚布公。

“好。”刘宇似是并未察觉到邵禾丰言语中的那股风雨欲来,只软声应下。罕见的并未因为邵禾丰这通电话而说上太多。这通电话只维持了短暂的四十五秒,刘宇的视线落在时间上停留了一阵,他不是没有猜到邵禾丰想谈的是什么,但他不能再用之前的态度逼迫下去了。

他把手机放到了桌上,目光扫过围坐桌边的一圈人。“我之前已经把账目动算清楚了,本来我只想我们一家搬出去,但如果叔叔婶婶想把事儿算清楚捋干净,那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律师,一笔一笔都算得明明白白。”他随家里人回到村里,流言蜚语已是在意料之中,那些人在背后戳着他们的脊梁骨指指点点,刘宇父母背脊越发佝偻,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

到了家一看,老宅子里的大门锁被砸掉了,里面也被翻得一团糟。刘宇家在村里也算是稍富裕的人家,曾经那些满面和气的街坊邻里谁知道哪个心里揣着愤恨嫉妒,趁这事儿一出,忙不迭就来找麻烦了。这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熟脸,在外蛮横的刘宇他妈自打进了村却是一声都吭不出。

刘宇回了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收拾家当,罗列了张完完整整的单子。而后把村干部都找到了家里。他这种刚从城里回来的,气势上虽不及邵禾丰那般,但比起一众村民已是足够唬人的了。白日里他和村里那些人计较,晚上则跪在父母房门口前缄默。

没两天,最先扛不住的还是刘宇他娘。

操劳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养出个大学生,怎么都不舍得苛责。之前刘家老爹的那一巴掌已经算是气极之下的重手了。刘宇预想的没错,他的父母素来心软,他跪个两天就足够了。但这事一磋磨,两老双鬓都白了不少头发,父亲更是连看刘宇一眼都不曾。

他被母亲带进屋里,就看见父亲坐在床上垂着眼抽烟,亢长一段沉默后才问道:“那人是叫什么?”母亲抓着他的胳膊,闻言又小声啜泣起来。

“他姓邵,邵禾丰。”刘宇轻言回道。“妈,他真的很好。”他抚着身边母亲的手,言语间绵软,谈起男人似是眼睛里都闪烁起光来,整个人这才带上些精神气来。

两老都有些浑浑噩噩的,还是他母亲率先回过神,抹了抹眼泪问:“你跟那、男的,断不了?”她还是抱着些期望。刘宇没回话,只冲着她摇了摇头。他们一家三口就这么谈了一晚上,彻夜未眠。

刘宇把自己和邵禾丰的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也是初尝爱情的滋味,有些事情在父母看来就是有些极端的了。还是刘宇母亲劝的他,这才让他稍微缓和了些对邵禾丰的紧逼。他并非没有发觉自身的变化,如果邵禾丰喜欢的是以前那个自己,即使早已回不去,但刘宇至少也能装出以前那样。

在村里唯一剩下的事,就只有财产账目。趁着父母去寻他,村里的人搬了不少刘家的东西,粗略估一下价钱也有七八千,在这种小村子里算得上一笔金额不小的钱。刘宇让村支书挨家挨户发的话,东西在傍晚之前如果再不归还,那就是要报警再告法院的。

而不消多久,这群人就找上门来,才有现在这围桌而坐的一幕。

“各位叔叔婶婶,想清楚了吗?”刘宇双手交握,面上挂笑,柔声问道。

第094章 | 第九十三章·暗中调查

长廊上一片寂静,还未到上班时间的邵氏大厦被昏暗笼罩,隐约带上层令人后颈发凉的冷意。即便时节已入深秋,但中央空调依旧输送着习习凉风,带着细微的簌簌声。邵禾丰早上晨跑完洗过澡之后就直接驱车到了公司,时间也不过才七点出头。

“邵先生这么早就来公司啦!”门口的小保安笑吟吟地与邵禾丰打过招呼,按下了升起地下车库入口升降杆的按钮。这小保安才二十四五岁,一张圆脸笑起来就是两个小酒窝,瞅着十分讨喜。不过他在邵氏当保安也有六七年了,邵禾丰也算眼熟,也对着人微微颔首回应。

到了楼层,给自己泡了杯现磨咖啡,他准备在欧候长麒来之前先整理一下文件。刚拿起桌边的文件夹,一个黑色的信封就滑了出来落到地上。邵禾丰气极之下反倒没有多少表情,他冷肃着一张脸,慢条斯理地将那封信拆开了,里面装着三四页折起的信纸。依旧不是手写,而是拼接出来的病态剖白。有人进出过自己办公室的推论令邵禾丰感到不适,但是这种仓促极端的行径也像是为了引起注意一样。大概是前两天的事情他没有声张的缘故,这个表现欲旺盛的变态已经忍不住了?

恰好这会儿侦探社那边也调查回来了资料。那个手机号是外地注册的,同批量的五十个连号全都是通过网上渠道被买走。买号的人通过四家供应商分批分次下的单,统共算上一算花销也起码有三千多块钱了。

-今天的西装很衬你

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携带着偷拍的照片发到了他的手机上。摄的是邵禾丰等电梯时的背影。距离看着有些远,大概是在邵氏外面。铁灰色的竖纹西装,有些过分老气的颜色却是衬得邵禾丰身形挺拔,但也十足刻板稳重。

作为邵氏老板,邵禾丰上班的时间并不固定,为什么每次都会被对方偷拍到?邵禾丰皱眉思索没多久,推门而入的人就打断了他继续想下去。看看毫无避讳的欧候长麒,邵禾丰放下手机,“坐。”欧候长麒头发在后面扎成一束,黑西装衬得他肤若白玉,倒也是人模狗样。邵禾丰将那两封信放到欧候长麒面前,“几天前我收到了这封信,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看到了这封。”男人伸手点了点那两封令人心生厌恶的信纸,毫无赘言地说明道。“能够自由出入我办公室的只能是邵氏里的人。”

欧候长麒抬了抬眉梢,“哦?但为了这种事儿姓邵的你也没必要找上我吧?”

“邵氏里面出现这种人,我不可能安排再内部人员去查。”现在邵氏内芯溃散,还拿这种事情去刺激实在没意思。再加上邵氏本身就是个庞大的环境,如果他真的吩咐去查,这消息走通快速,必然会打草惊蛇。

“不止如此,”欧候长麒拨弄着手上那股细红绳,“你应该是已经有怀疑对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