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本能的伸手要扶住了,就被邵禾丰从后头揪着衣领一扯,反倒是男人上前一步抓着多兰宽松的背心往上拎住了,多兰像是只穿了背心的猫似的支棱着两条手臂又被扯到了伤口自然是一脸说不出的表情扭曲。“我来。”邵禾丰一扭脸对着多兰就是张笑不出来的脸,“站得起来吗?站不起来我提着你走。”对男人来说多兰就跟只小猫崽似的,说实话就这么提着也不算费劲儿。
“……能走,你……扶一把就行了。”多兰咬着牙哼唧着说,一边把手伸了出来。邵禾丰伸手扶住了,这才把人背心松开。多兰勉强站稳了,可还是得半靠在邵禾丰胸口才能走路。刘宇在旁边看着,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可挪了半步,多兰就哀哀叫唤:“不行不行我走不动了,你怎么不叫你的小情人儿把医药箱直接拿过来?”
邵禾丰还没开口,那边刘宇就闷声说了一句:“我去拿。”就匆匆低头走出了驾驶室。
多兰瞥见男人莫名的可怜眼神,皱了下眉头:“干嘛这么看我?”
“……我在想是刘宇先把医药箱拿过来,还是你先因为失血过多而死。”邵禾丰语气深沉,认真得让多兰都不由得心头一跳。
“你什么意思?”
邵禾丰笑了一笑,不知道是不怀好意还是幸灾乐祸。“他路痴得……嗯,有点厉害。”
多兰垂下头安慰了自己一下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命绝于此,但是在过去十几分钟,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过去三次然后被邵禾丰掐着人中弄醒之后,多兰也是懵逼并且绝望的了。“……我觉得我要死了……”多兰干巴巴的说道,“我靠!你小情人再不回来我真的要死了!到时候我就把海盗引过来要你们给我陪葬啊!”他小脸惨白地捂着肚子上的血窟窿,手脚开始不自觉的痉挛抽搐,早就养得迟钝不堪的疼痛神经似乎死而复生了一样在这会儿开始折磨起他。
“你再咋呼又得休克,我去找一下你别乱跑啊。”邵禾丰存着不想自己游艇上死人的想法跟着起身打算去找找迷失的刘宇和医药箱,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道。生死攸关啊,多兰哪里还会多废话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却是迫不及待的。
那边海盗的古帆船似乎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个摇摇欲坠的架子,风一吹海浪打上来就彻底毁得干干净净。邵禾丰探头观望完了,急忙加快脚步往放着医药箱的地方走。结果医药箱还在原地,说明刘宇都没进过这房间……就算是现在可能要被海盗追杀了的情况下,邵禾丰还是没绷住笑。
带上医药箱,一出门就和急得脸颊通红的刘宇装了个满怀。“邵……”刘宇刚张开嘴,邵禾丰就一把牵起小白兔的手往回走。“多兰他有没有事?……”他低着头眼睛在看邵禾丰与自己相牵的手,饶是他也着实花了点时间才消化过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多兰身上的背心宽松,再怎么看也不是个女孩子。更别提身上的枪伤,身上背着的命案。他抓着邵禾丰的手越发紧了,“这次……救过他之后,应该就不会再见了……”刘宇嘟囔着自言自语,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在想邵禾丰抓着多兰的背心,搀着多兰的手臂的画面,像是魔障了一般无法泰然处之。
“什么?”邵禾丰听见了刘宇在嘟囔却不知道说的什么,一边走一边问。可刘宇只是抓得他手心都有点疼了,依旧什么都闷声不说。刘宇也不想自己刚接受男人就弄得好像疑神疑鬼一样,只能安慰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可多兰那个瞒骗了性别的漂亮少年依然令刘宇感到不安。似乎是下定决心了,在上了就是驾驶室的小楼梯边上刘宇拉住了男人。“……怎么了?”邵禾丰有些疑惑,回头却并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模样。
刘宇磕磕巴巴的说起来,有些紧张,却满怀着真诚得直视男人的双眼。“多……多兰是个男孩子……他之前连性别都是在骗人的……这种人不会是什么好人……”他越说越是气弱,生怕男人对自己印象不好了一般紧牵着与邵禾丰手指交缠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噢……你不喜欢他?”邵禾丰明知故问。
“不喜……不是很喜欢。”直白的话语在嘴里打了个转儿成了委婉的说辞,“不过反正这次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到多兰了,对不对?”
邵禾丰这两三句就摸准了刘宇估计对多兰没什么好感,这一下就直接亲在人嘴角上。“对,不会再见到他了。”救人也就是为了还人情,之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理亏的地方。邵禾丰牵着自家的小可爱潮楼梯上的驾驶室走。
多兰还在那儿瘫坐着,眼神有些失焦。这会儿见俩人手牵手回来了差点一口气就没喘上来。“快把医药箱给我。”多兰咬牙切齿得挤着声音,觉得自己要是再慢一点真得死在这游艇上。邵禾丰利落得把医药箱往人腿边一放,开始打起游艇的引擎。给自己挑了绷带镊子出来的多兰嘴上还不忘说:“船上油够,不用检查直接开。”
说完,把身上那件白背心卷起来,露出被染得猩红的绷带扎着的腹部。用剪刀把肚子上的绷带拆了,多兰拿着双氧水往伤口上倒。那上边的纱布已经粘死了,只能一点一点连皮带肉得扯下来。好在那老海盗用的不是老式火药,不然炸开的弹药碎片都够他受的。
那时候多兰以为是一刀毙命,没想到那命硬的老海盗竟然在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给他来了个背后偷袭。就算他侥幸转身躲开及时,子弹贯穿而出没有留在体内就那么嵌进了墙壁里,但留下的伤口也足够他受一阵了。多兰那张漂亮的脸蛋都扭曲得抽搐,等熬过去了最开始的那阵疼痛,他才用抖个不停的手勉强把自己的伤口暂时包上了。
这也只不过就是个临时处理,最后还是得去医院缝针检查才行。
“你……为什么要杀海盗?”刘宇方才不敢说话,这会儿等多兰处理完了触目惊心的伤口之后才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多兰的血色不知是痛的还是身体的造血功能太好已经有些恢复了,这会儿有些虚弱得懒洋洋劲。“嗯?是委托啊。”
第015章 | 第十四章·走向岔路的命运
“…委托?”刘宇本能的问了一句。
那边邵禾丰正驾着游艇往岛外开,这会儿稍微抽出空插了句话。“这时候就不要在意这点事儿了。”事实上刘宇问完自己也觉得有些莽撞,会接什么杀人的委托的自然不可能是正常职业,知道了也只会惹祸上身。邵禾丰开得不快,那边的海盗应该已经注意到他们不见了,这会儿正打着手电筒的光开始找起来。
已经有点半死不活样儿的多兰这会儿却还有精力贫嘴:“你说说,会不会那群智商都掉他们娘肚子里了的蠢海盗会不会以为是你们俩烧了他们的船,宰了他们的海盗头子,顺便还绑了个人回去?”饶是在良好的教养,邵禾丰都有点想要踢人了。离不远的岸边开始响起枪声,邵禾丰没工夫理睬多兰,只矮着身子尽量打着方向往远了开。
“行了吧,别那么紧张兮兮的。”多兰撇了下嘴,闭着双眼咕哝:“那群不带脑子的铁定是内战了。”
刘宇那种不自觉对于危险的好奇心总是在影响他,比如说没事儿就接多兰的话茬,“你怎么知道?”邵禾丰算是看透刘宇的本性了,这外貌上看着挺高冷的一小年轻对危险痴迷得跟染上毒瘾似的。稍微有些烦躁的男人猛地一把船舵,一个猛转弯直接把多兰甩得躺平,就连边上坐着的刘宇都被颠了个踉跄。
“坐稳点。”邵禾丰打足了引擎,游艇开始在海浪上畅行,但同时也颠簸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大海吞没似的。多兰刚缓和了点疼痛的伤口一下就又被扯着了,他扒着墙壁再坐起来看向面不改色得驾船的男人眼中隐隐藏着略微凶狠的暗流。咂了下嘴,多兰最后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聪明人总能轻松领会这种隐晦的暗示。邵禾丰把刘宇当成宝贝似的,半点都不想让他沾上像多兰这样的麻烦。气氛短暂的有些尴尬的沉默,直到邵禾丰开了口:“你打算在哪里下船?”多兰终于适应了这种颠簸,给自己挑了个不会再扯到伤口的姿势靠着墙。
“这么快就急着赶人下船了,真没人情味儿啊。”他又操起那腔女孩子样儿的语气,把另两个人膈应得够呛。
“顺便记得到时候还是要付钱的。”邵禾丰适时反击。
多兰又看了邵禾丰一眼:“之前的人情呢?”
“都救了你一命自然是抵过了,但是顺路的搭船费得另算。”邵禾丰看离岛远了不少,这会儿才放缓了在海上的速度。他看了看从海平线缓缓升起的朝阳,大概辨别了方向之后才有闲心同刘宇解释:“没有人会那么蠢,他出来的时候估计拿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才会弄得那群海盗互相怀疑继而内战,为逃跑争取时间。烧了海盗船要用到的油可不少,我觉得我的游艇也应该贡献出了它的一份力量,在这点上我就觉得应该得到一点小补偿好让我给它去补个漆。”
邵禾丰说起话来总是头头是道的,可听多了还是挺招人烦。多兰翻了个白眼,“对对对,全世界就您这位大老爷长脑子了。”多兰天生就并不喜欢这种运筹帷幄的领导派人格,总是喜欢掌控一切……他光是想着和这种共处一室就浑身都不舒服到头皮直发麻,这会儿转过脸打量了一番跟前的刘宇,“……你也是,想来估计是被吃得死死的吧?”
那打量的眼神令人有些不太舒服。可刘宇知道多兰说得的确是事实,男人的所作所为确实透露出极强的掌控欲,所有事情都一手操办,更习惯性地把每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分析得彻彻底底,和这样的人交往想必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像现在一样终日被甜言蜜语泡着。
多兰见人那模样就猜足了七八分,嘴上鼓吹起来:“我看你估计就是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吧?让我猜猜,肯定是什么事情都是他说的算吧?餐厅,约会地点和时间,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是他定”
可男人的轻笑声打断了多兰,邵禾丰瞥了刘宇一眼,“嗯?”那饶是意味深长的视线不免也令多兰有些疑惑,他感觉到了什么,男人的反应倒像是已经准备给他一个错误答案了。但是不会错了,多兰心想,这种控制狂他接触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绝对一猜一个准的。
刘宇的表情看上去缓和了不少:“你猜错了,虽然最开始的确是这样但是他……现在很迁就我。”些许羞色沾染上了脸颊,大学生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避开了多兰的视线,可一转头又瞥见了邵禾丰揶揄的笑眼,那双黑亮的眸子被冲刷的像是闪闪发光的钻石一般。
多兰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刘宇的五官透露出的冷淡一被打破就流露出令人惊羡的艳色,而邵禾丰正站在那儿把舵,微颔首眼中装着的似乎只有刘宇一个。伤口似乎越发痛起来,多兰抓着腹上缠绕的绷带,血渗出层层绷带沾到了手上。多兰继而耷拉下脑袋开始对着自己的手心发怔,脸上有些辨不清神色。过了两三秒,多兰才恢复了正常,他懒洋洋得掀了下眼皮,“喂喂喂,这儿还有个伤号呢。”他咧咧嘴,一副痛得哼哼唧唧连气儿都快喘不上来的样子。
“你还真是浪费绷带。”邵禾丰敛回视线,毫不留情的嘲道。那视线只在多兰身上滑过一瞬,随即就停留在了航线上。刘宇就显得温和多了,他打开了医药箱拿出了新的绷带和纱布递了过去可脸上那股子沉迷恋爱的神情却还是没退干净。
混在一对基佬之间似乎彻底败坏了多兰的兴致,他在后半段的时候变得沉默寡言了不少,又或者的确是失血过多而造成的精神萎靡。直到邵禾丰到了最近的港口,下去买了补给和汽油之后再上船,多兰就已经走了。
他的船舵上挂上了什么,邵禾丰走近了看,是块金色的怀表。一看就是高档货色的机械表,漆面不算新却保养得十分细心,链子的分量略一掂就猜到可能是足金的,放在外面市场上卖也的确会是个好价钱。而怀表旁边则放着一卷绷带,显然这就不是给邵禾丰的答谢,而是给刘宇的礼物。可现在应该收到礼物的人在早前被邵禾丰差使着去洗澡之后就不见踪影,估计又是在那个旮旯角落里头转悠迷路了。
这也给了邵禾丰一个机会,他把金怀表揣进口袋里,权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邵禾丰当然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当这次海上历险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回去之后怎么收买媒体来炒作一下推高公司的股票了。澳洲警方和大使馆的不作为只要维持几天的宣传就能够造成不错的效果,甚至能为接下来新上市的产品造势。大使馆不会太在意这种事情,而澳洲警方这里邵禾丰打算直接提起诉讼,无论公了私了都是能够捞到好处的。
他们的手机当初都直接藏在了船上,邵禾丰一拿回手机充上电打开就看见两位数的未接来电,持续了有两三天的时间。看了看来电人邵禾丰眉头就皱起来了,最开始的几个电话都是董秘书,但后面却是董事会的几个投资人。这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了……男人眉间打成死结,开始回拨电话。
甚至刚响过一声嘟音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邵先生,您现在还在休假中?”电话那头的算是投资人里头比较看重公司运转的了,三不五十的没事就会来查一查,没想趁这时候竟然正好撞枪口上了。“邵先生?”电话那头的不到回应的人似乎有些急躁,光是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住了。
“嗯,我在听,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