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相夫妻恩爱,就连两位姊姊乔嫦、乔媛,兄长乔堰,也都是很好很温柔的人。

以至于她时常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一对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出宫后,也从未想过去寻他们。

很简单,那两人当初她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他们弃养,明摆着是要冻死她的,难道现在回去就能激起他们微不?足道的亲情了吗?

大抵是心情好,乔琬又与?他说?起最近参透的饮食要义。

甚么夏天吃太清淡也不?好啦,出汗多了,得?多补充些盐分才有力气,到了秋天,虽说?是贴秋膘,但秋冬干燥,也得?注意些别吃太多羊肉,上火。

又说?到冬日最适合吃羊肉锅子,到时候上了,她非得?给每人都推荐一番。

清水萝卜汤底,其他什么也不?要,就是葱姜就够了。再?准备羊身上嫩滑爽口的部?位如里脊、上脑、羊筋肉、羊腱子,都要各来一盘。手切的鲜羊肉以做到“薄如纸、匀若浆、齐似线、美如花”为佳。

其他的配菜,她最喜欢白豆腐,粉丝和霜打过的白菜也很合适。

徐璟听得?微笑,道:“介时某再?去店里,恐怕不?得?落脚处。”

乔琬一愣,反应过来他竟在开玩笑。

她接茬笑道:“徐司业可要花小?钱定?个专座,奴每日替您留着。不?贵也就五两银子一月,毕竟现在一座难求呢。”说?是这么说?,若徐璟真要来吃,哪个监生敢跟他抢座位。

两人吹着夜风,悠闲信步,徐璟将乔琬送回了家。

阿余与?阿年已睡下?了,院内一片漆黑,只?有院中池塘在月光下?泛着波光粼粼。

徐璟眼看着乔琬闩好门、进了屋,点起灯,他才慢步回去。

乔琬观察发现,监生们中爱吃酸的群体虽然?不?显眼,不?像吃辣群众每次来都热热闹闹的,但人家是实打实的实在啊,口味不?够重,默默加醋。

她准备的一大坛子,两天就能见?底。

又或许是接近夏天的尾巴了,太阳愈发毒辣,这时候吃点酸辣的反而?开胃。

故乔琬就想起了一道虽然?小?众,但风味十分独特的锅子糟粕醋。

因海岛地域特性,这等美食知道的人并不?多,是用酒糟发酵的酸醋和辣椒熬成,独特的酸辣味火锅刺激着年轻的味蕾,令人食欲大增,深深俘获了西北、西南一带来的学子的心。

就连出身岭南,向来对辣口敬而?远之的柳廷杰,也破戒了。

吕穆笑他:“怎得?不?说?上火了?”

柳廷杰斜好友一眼,强词夺理道:“一没炒、二?没炸,如此清淡地烹饪方式,怎会上火。”

糟粕醋是特别的“健康”,难得?的不?用炒、不?用油的锅底。涮菜以海鲜为主,各种鱼虾蟹贝、海带蛏子...

特别是海菜,很多监生们来了之后都会每人单点一盘,否则不?够吃,说?脆生生的,最是清爽。

当然?,为了监生们的荷包着想,乔琬会建议他们辅以平价百搭的木耳、韭菜、豆芽等素菜,其实涮在汤底里也毫不?逊色。

新鲜的带子浸饱了酸辣的汤汁,肥美异常,鲍鱼煮过则是非常有嚼劲的那种,咬下?去还会微微爆汁。

最新发现是,除了辣锅,鸭肠尤其适合涮在糟粕醋锅底里。此时的鸭肠保留了脆的口感,滤掉了本?身的腥膻,融合了醋的酸香、谷物的米香、辣椒椒香,再?蘸一蘸专为糟粕醋锅底特调的蒜蓉酱...妙不?可言。

吃完后打个饱嗝,全身都在冒汗,却异常舒畅。

再?喝上一碗清甜解暑的绿豆沙,结束这场征战。

这样鲜香酸辣的味道,如不?是在这种街边小?店,定?会被一些酸腐士子抨一句上不?得?台面,但乔琬这里只?是个连雅间也没有的小?店,甚至在几个月前,这儿才是个露天摊,大家只?要吃得?畅快、高兴,就够了。

只?是规模再?小?,这样爆火的生意,又持续了几个月,总会惹来同行的注意。

隔壁两家邱娘子跟刘管事?倒还好,毕竟挨得?这么近,有些排队的监生不?耐等这么久,就会选择到他们家去,算是沾了光,并不?会嫉妒乔琬。

但国?子监内学生就这么几百号人,加上博士也才几十个。

除去至少一半吃食堂的,和一部?分家境一般、选择吃小?摊的,剩下?的人里原本?大多都是在黄记、郑记两家食肆解决的,如今被乔琬抢去不?少生意。

乌鸡煲火锅

虽说黄家、郑家家大业大, 不会把一个小食肆的营收专门放在心上,但这是哪儿?

国子监。

并?且管事们的?月钱、还有明年能否在主家面前继续得脸,都跟自己手底下铺子的?营收息息相关。

他们便想着做些什么抢回食客。

一开始模仿的?烤鱼中道崩殂, 不少客人?吃过之后觉得难吃,再也?不点?, 反而让乔琬收获了一批忠实回头客。而过了鱼肉肥美的?那段时?间, 她就直接将烤鱼从食单上撤了下去, 更加勾得监生们对她这的?烤鱼念念不忘, 也?让没来得及学透的黄记、郑记措手不及没得抄了!

两家关系素来亲厚,铺子离得这么近, 两个?管事之间也?有几分交情。

于是在某天夜里?,黄记的?张管事提着一壶酒、二斤卤肉,敲响了郑记的?胡管事家的?门?。

二人?谋划了什么, 乔琬不得而知, 她忙着高?兴糟粕醋火锅的?反响不错。

自从那天灯会后, 又过了几天,大概是中元节前后的?某天,柳廷锴亲自来接弟弟下学回家, 彼时?柳廷杰正?在挑选钵钵鸡准备打包。

柳廷锴进店眼神扫视一圈后精准逮住弟弟的?脖子, 微微一笑:“三郎。”

“二哥?你怎么来了?”柳廷杰错愣, 显然柳廷锴来之前并?未与他打商量。

“来接你。”柳廷锴虽是这么说, 眼神却落在替他们打包的?乔琬身上,“乔小娘子,这样晚了还在忙碌?”

乔琬一笑:“住的?不远,便久待些。”

柳廷锴今日心情大好, 一扫之前阴霾,心中已迫不及待将此消息分享给谁, 便想到了那日开解自己的?乔小娘子,他笑道:“前次与小娘子说的?事已有定论。”

“哦?”乔琬也?笑起来,“看起来郎君是心想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