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买错报纸了。”

21 过一把瘾

现在大多数企业还是单休，但越程集团早已经实行双休制，只是蔡元作为陈总的秘书，小礼拜的周六还要上半天班，一般工作量也不多，时间充裕，他探头看了眼那份报纸，人手一份的《鹭城日报》，陈总每天都会阅读的报纸，一时间也不知该回什么。

陈淮越眸光冷淡地盯着李从周的脸，本想拿胶纸把他的头盖住，但想了想，平静开口：“蔡秘书，去拿剪刀把这个男的剪下来。”

蔡元是个贴心秘书，又掏出了他今日订的十来份日报，问道：“陈总，这十几份都要剪吗？”

陈淮越看着那十几张一字排开的两人笑脸合照，气笑了：“蔡秘书，你是暗示我该去收购鹭城报社吗？”

蔡秘书提醒他：“陈总，这是市委机关报。”收购不了的。

陈淮越没再回他，反倒拿起电话听筒，拨打了寻呼机台的电话，请寻呼台给林希微发消息：“林希微小姐，陈淮越先生问你，大排档好吃吗？不要大晚上跟居心叵测的坏男人在外面乱逛。”

蔡秘书还挺佩服陈总的，跟寻呼小姐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都不带尴尬的。

陈淮越打完电话后，就慢悠悠地等着寻呼机消息，林希微这时候应当也在工作，身边会有电话的，他等了不到五分钟，就收到了她回的讯息陈淮越先生，林希微小姐说，你年纪一把，好像她爸。

陈淮越轻笑，脸上浮起明显的笑意，他还好心情地把这一条讯息给蔡元看，询问蔡元的看法。

蔡元从 88 年就跟在陈总身边工作，他知道“林希微”这个名字，也给林律师准备过好几次礼物，他猜测：“陈总，她可能觉得你管太多？”

毕竟已经分手了。

陈淮越继续笑，故意道：“你不懂，她很喜欢她爸爸，她说我像她爸，意味着……”

蔡元很上道：“意味着她也很喜欢你。”

蔡元说的这话也不完全只是拍领导的马屁，从前的林律师的确很喜欢陈总，但只有像他这样，一样出身贫寒、靠念书改变命运的人，才会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他们分手其实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过，是林律师先提的分手，他一直以为，到了要结婚的时候，陈总就会和这段感情说再见，跟合适的人结婚。

蔡元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他们穷人的想法就是，或许根本就没爱呢，什么送礼买车，什么学英语出国，不说这是林律师自己争取到的公派名额，他作为陈总的秘书，都被陈总送去报班留学深造呢，现在的车和房也是陈总给的福利呢。

那陈总是不是更爱他？

……

林希微也一大早就到律所，她今日要和康师姐一起面试新人。

康明雪好像最近状态并不好，脸色苍白，还总是走神。

林希微已经看完这几个人的简历，她说：“师姐，我要的新律师，一个是要有基础的外语能力，一个是，我更倾向选择鹭大毕业的师弟师妹。”

和大多数行业一样，法律圈子也很小，大家更喜欢以校友为圈子抱团，划分派系，方便调查学术背景，也能确保专业能力，业务也由此口口相传地介绍来去，所以当初康明雪和杨兴亮想创办律所，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他们那混得很不错的师妹林希微。

而林希微拉了连思泽，她大学同班同学，在省会的法学会工作，后来被调去了法学会名下的国办律所，有很强的法律文书写作能力，认识不少法学会的法律界人才，在校期间成绩优异，为人和善，就是性格太内向，不善应酬，林希微约他出来吃了一顿饭，很轻易就把他诱哄到了兴明。

由此，他们律所的四人有法院、华侨、法学会和银行的人脉，康明雪最后又拉了她在法院时认识的做诉讼的律师，负责争议解决部分，这是他们兴明最初的五人组。

康明雪听到林希微的声音，才回过神，笑道：“好呀，可以多看看鹭大的。”

她并没有意见，律所的生产力就是律师的人脉和智力，核心就是“人”，撑起“人”的就是教育背景和职业背景带来的资源。

康明雪顿了顿，又说：“你不用理会你师兄的话。”

“他要招家境好的么？”林希微笑了笑，其实杨兴亮的指向性很明显，就是她、连思泽和康明雪三个穷人。

她不在意：“有雄厚背景的人会在这时候当律师么？甚至有些所谓的资源，远远没有校友和客户引荐的优质。”

现在的律师并不是一个社会认可度高的职业，大多数法律人都扎堆往更体面的公检法系统中挤去。

康明雪垂眸，勉强笑了笑，轻声道：“是啊。”

林希微挑选了一男一女，一个刚毕业的男生，外语翻译能力还行，另一个女生鹭大法学院毕业，曾在建筑公司待过两年，会看图纸，懂施工方法，但三年没碰法律相关的知识了，没有律师资格证。

林希微犹豫了之后，还是决定要她。

陈淮越来的时候，林希微在面试行政秘书人选，康明雪带着他进来，但两人都没出声，林希微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送走面试的人，林希微一边打字，一边说道：“师姐，那个叫关莹的女生，有驾照，打字虽然不快，但是准确率高，还能看懂张律师写的狗爬字，我们就要她吧。”

“你的师姐不在。”陈淮越语气悠然，“林律师，你的驾照也还没考吧？”

林希微抬起头，四目相对，她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但现在是她的工作时间，她很快收回了视线，继续处理手中的事。

陈淮越也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她结束工作。

林希微整理好要招的三人资料，出去找康明雪，但打字室没人，兴明律所实行大小周，这是小礼拜的周六，其他人都不在。

她喊道：“师姐，你在哪里？”

律所洗手间的门紧闭着，里面隐隐有微弱的声音传来。

林希微敲了敲门，眼皮不安地跳着，她皱着眉，问道：“师姐，你在里面吗？”

没人应声。

她旋转了几下门把手，打不开。

“师姐！”

“我在。”康明雪打开了洗手间的门，苍白的脸上都是水珠，笑着道，“我没事，刚刚没听到……”

她话还没说完，就整个人猛地往下倒。

林希微连忙上前撑住她下坠的身体，却根本扶不起来，她下意识地喊道：“陈淮越！”

“我在。”陈淮越就跟在林希微的身后，他一把抱起了康明雪，大步往外走，“去医院，我车就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