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天天去跳迪斯科？”

陈淮越没有开口，他不习惯林家这样吃饭还激烈吵嘴，唾沫飞溅，他倒没觉得林希微这样的决定有什么错，法律中心内部的纷争并不少，她能不能往上继续升，还要看关系，但她家孤儿寡母并无关系，占据政策优势，跳出来闯荡反倒更好。

林希微安抚林玉梅：“全国已经有上百家这样的律所了，但我们鹭城没几家，业务就那么多，我们先做了，就先占市场咯。”

“就是，二姐跟我说咧，她要做一个老外做的那种国际百年律所！”林小薇夸夸其词，“就二姐以前在美国那个律所，整栋楼都是他们的，好多电脑，几千个律师，大楼里还可以游泳，大哥，你连听都没听说过吧。”

“吹牛！”林鹏辉嘴上说着不信，手里却让所有人一起举杯庆祝，“为林律师干杯！妹夫，你也来！”

陈淮越笑着碰杯后，最终没喝这杯酒，林鹏辉干杯的时候，把他自己杯中喝过的啤酒都晃到了他的杯中。

……

第二天，林鹏辉送林希微到越程地产的白鹭花园停车场，把方敏准备的午餐饭盒递给她：“你阿嫂做的，她对你好吧。”

林希微：“所以你要对她好点，别伤她的心，小心她跟你离婚。”

“乌鸦嘴，孩子都生了，她怎么离？”林鹏辉用手抓了抓头发，抹上发胶，坐在车内对镜欣赏，“我这么英俊，你阿嫂爱的就是我的脸。”

“你以后跟陈淮越保持距离吧。”林希微下了车，在车门处站定了会，转头又对着车内的林鹏辉开口道。

“干嘛，他都来我们家了，多好的男人。”

“他昨晚没吃什么东西，没喝酒，也不怎么说话，根本不适应，他跟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你看不出来么？”

林鹏辉看着她：“你们分手就因为这？你这爱得可真脆弱！说不爱就不爱。”

林希微睫毛轻轻地颤了颤，深呼吸：“是啊，所以你不要再去骚扰他了。”

等大哥的出租车离开后，她才看见楼盘停车场还有一辆皇冠车，这是钟程的车，陈淮越站在皇冠车旁边打电话，微微蹙眉，神色不悦，连余光都未曾扫向林希微。

钟程似笑非笑，林希微扯起笑容，若无其事地跟他打了招呼，转身回接待大厅开始今天的工作，准备联系客户和房管局，一早上都在打电话，中午匆匆吃了几口嫂子做的饭，就又开始下午的任务。

钟程来找林希微，见她还在忙，便站在门外抽了一根烟，林希微、连思泽跟销售代表确认完流程细节后，连思泽说他回律所取传真件和印章，销售代表去接待新来的购房者。

屋里只剩林希微，钟程才走了进来：“林律师，陈总派我来核验你。”

林希微把资料给他。

钟程低头看她做好的备注，念道：“合同签名要用墨水和钢笔，不能用圆珠笔，油会洇开，收到传真件要尽快复印，热敏纸消字，注意外国人的签字必须和护照上一样……”

他挑刺：“形式主义。”

林希微：“这么说也可以，形式细节是律师工作中很重要的一环。”

钟程笑了笑，俯身撑手在桌面上，问她：“那注重细节的林律师，知不知道你昨天干的事，害我们阿越损失惨重？”

陈淮越的桑塔纳还停留在昨天傍晚停的位置，但这辆价值二十多万的车，车窗玻璃上有两个巨大的破洞，连方向盘都被人偷走了，陈淮越喊来了汽修厂的人来拖车，他沉着脸站着一旁，看着他受损的爱车像个破烂一样被拖走。

他察觉到钟程走近，说道：“停车场后面那块围墙得先封起来，也得再加一些夜间安保。”

林希微看着那辆桑塔纳，没明白，他的车被人砸窗抢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钟程忍着笑：“昨晚阿越的车里散落了一座椅的钱，白鹭花园还在施工嘛，人来人往很杂乱，谁能经受得起金钱的诱惑啊，车不被砸就怪了，林希微，听说钱是你的啊，罪孽太大了！你得陪阿越一辆新车。”

林希微沉默了一会，坚定不能再背负债务，说：“钱是陈总的。”

正巧连思泽取完文件回来，他下了出租车，手上抱着一大叠文件，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轻咳一声：“希微，杨律师让你有时间回律所一趟。”

最近林希微都在外面值班工作，就是不想回去挨杨兴亮的骂。

林希微应声好，从连思泽怀里接过一部分文件，几人回到接待厅，陈淮越和钟程坐着等秘书买咖啡过来。

钟程没事干，又像刚刚那样要审查工作，问道：“这些我能看么？”

连思泽看了眼，觉得没什么问题：“那叠都是白鹭花园相关的。”

钟程随便看了一会，突然发现了一张奇怪的传真，是传给林希微的，但跟工作没什么关系。

“希微，很久没有收到你的回信了，电话联系好像也不太方便，律所秘书说你最近不常在律所，想起你在纽约给我发过传真，便冒然给你发了传真件，若你看见传真，还望回电。李从周。”

陈淮越就站在钟程旁边，他看见了这封传真，手指微紧，沉默半晌，忽地轻笑一声：“林律师，你也给他发这样的传真件么？”

他的卧室柜子里还收藏了一叠这样的传真复印件，都是从前林希微发给他的“情书”，这是他们的开始。

这个问题问出口后，他却不愿再听，他确定自己不能承受她说“是”的回答，那等于否定了他们的过去，任何一人都可以在她那取代他。

他耳畔都是家里那只和尚鹦鹉循环的话：坏女人，这女人是真的坏。

18 她在哄他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林希微都没再见到陈淮越，和她偶尔有工作对接的人也是钟程。

她和钟程相识本就是因为陈淮越，没有了陈淮越，钟程也只同她公事公办，并没有私下的接触。

林希微也忙到没空去想这些琐碎的事，她的生活里彻底被商品预售房占据了。

每天睡之前在思考总结今天遇见的问题，睁开眼就匆匆忙忙赶去卖房，就她和连思泽两人，忙得晕头转向，连着十来天都没有休息，两人眼下都是两团青黑，重复着流水线作业。

连思泽负责打印合同、核对信息、接待客户，收集客户的问题，同房管局沟通传话，把合同送去备案，防止开发商一房多卖而引起纠纷。林希微负责和买家讨论合同细节，引导买家签字交钱，给出令他们信服的回答，还要同越程的出纳一起核对金钱，等银行把钱取走，他们才能下班。

两人就只有吃饭的时候，能短暂地喘口气。

林希微先喝了一大口水，她说：“感觉又当律师，又当销售顾问，又当会计的。”

连思泽胃口不佳：“我们今天还有几个客户？”

“早上签了六单，下午还有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