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姐姐呀川川。”
陈淮越看着林希微不自在的尴尬神情，却无声地笑了起来，一整天的阴郁终于在这一刻散了些，他也不去解围，只看着他弟弟，陈淮川是他爹二婚的老来得子，跟他差了二十来岁，根本没什么兄弟情谊，也就好几回阿嬷、阿公轮流生病住院，这小子没人照顾，又缠着他，他没法才带着去见林希微。
刘曼珠率先过去抱起了自己儿子：“不好意思呀，林小姐，川川童言无忌，乱喊的这傻孩子。”
陈淮川听懂了，还没开口，就被他妈妈捂住了嘴。
陈伯鸿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大儿子的事，他管不得。
还是陈淮越送林希微回家，一路上车里安静得有些诡异，谁也没主动开口，直到车子停在了尾厝村宗祠门口，巷口依旧是昏暗的，光线不明的，从华侨路到尾厝村，几乎横穿了整个鹭城，写字楼、酒店、舞厅、照相馆，高楼繁荣的天际线骤然落下，这里是斑驳落魄的鹭城补丁，还停留在开放前的落后。
林希微开了车门，只笑道：“谢谢你了，陈总，抱歉今天给你带来麻烦了，希望我们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她要下车，身后却有人伸手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回了车里，灼热的气息迫近了她：“林希微，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么，装陌生人好玩么？”
“陈总……”
“我名字你忘了？”
“陈淮越。”
“嗯。”
林希微不喜欢这样近的距离，也不愿意接受此时此刻的暧昧，他身上的气息一直笼罩在她身上，她有一瞬间脑袋是空的，停止了思考，等她回神想说话的时候，他的吻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掌心扣在了她的后脑勺上，有侵略性却并不粗暴。
陈淮越能想到她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于是就不让她开口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没觉得有多爱，但也从没想过分手，未来应该就是一直在一起，她家里的事，麻烦但能用钱解决，她想去留学，他虽不愿两人异国，但也支持了她，谁能想到，她说不爱就不爱了。
他那时答应得也很直接，结束一段很寻常的感情而已。
轮不到他亏，他也绝不为这样的女人低头。
什么样的女人？他从前很难找到词或句子来形容她，在被分手的恶劣情绪影响下，他给她贴了许多坏标签，心眼多，冷情，唯利是图，心狠，同他没半分匹配的……但到了他的梦里，却是倔强的，长那么大没离开过鹭城，却天寒地冻的，坐火车去北方县城要债，有野心的，外语不怎么样就敢去争取公派留学。
“林希微，你想想看，你该对我说什么……”
林希微的心跳也很快，如同心悸，要说什么？他有戒指，可能有新女友，两人的恋情已结束在过去，要往前走。
“对不起。”为当初那通分手电话的口不择言道歉，她还补了句，“打那通电话的卡还是你买给我的，不好意思。”
……
陈淮越回到华侨路的家，径直奔去一楼厨房的冰箱，拿起矿泉水就是一通灌下，试图压下上涌的火气，他原本是气她的“对不起”，后来就只气电话卡，他给她买电话卡，是让她给他打电话谈恋爱的，她拿来分手，还不好意思！
“你送希微回家了？”陈玄棠还没睡，听到汽车的动静就走下楼，站在厨房门口。
“嗯。”
“你弟弟怎么喊她嫂嫂？”
“不知道，他蠢就爱乱喊。”口吻很冷。
“我还以为，你们谈恋……”
陈淮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眼光还不至于那么差。”
……
在等待越程地产回复期间，林希微接到了文汀住宅花园的买卖委托，许文婷打来电话时，林希微正在给杨兴亮当助手，他正在办一个涉及三方的国际仲裁案件，一个案子三种语言，录音乱糟糟，闽南话、普通话和英语，翻译都难找。
她一听到电话响，就放下手头的活，跑去接。
杨兴亮忙不过来，满腔怒意：“林希微，你跑什么？！康明雪，你快去接电话，没听到电话响么？你们两人能不能有点用？”
林希微已经接起电话了，她示意杨兴亮安静，声音温和：“喂，您好。”
康明雪也赶忙过来，她很无奈，但也没说什么，反倒盯着林希微接电话，注意她有没有遵守《律所办公规则》规定的接电话礼节。
电话那头的人一出声，林希微就记起她：“许总。”
许文婷笑着道：“林律师，文汀住宅花园卖给了元祥合资电子厂，厂内现在分房，鼓励员工买下，要签合同，找律师，希微，我们见个面，把法律顾问合同给签了吧。”
林希微挂断电话后，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许总约她签合同？尽管并非是她一直想要做的外销房业务。
她跟康明雪对视了一眼。
康明雪问道：“许文婷许总？几年前你带来找我的那个民营企业家么？当时她手里被日本人骗了一大批汽车涂料。”
“对。”
康明雪法官出身，几年前司法局从政法队伍选派人员扩充律师队伍时，她才转行当了律师，在国办所工作了几年，90 年林希微刚工作没多久，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是急急忙去找师姐帮忙。
林希微说：“这房子已经建好了，是卖给工厂职工的……”
杨兴亮忽然插话问：“内销房赚不了几个钱，外销预售房的业务你谈下了么？越程地产、金宝地产，要是没进展，把电话给我，我去试试，只是我还真看不上买卖房的这么点小钱。”
康明雪笑：“你手上这么多活了，没道理再让你忙，希微可以的。”
林希微说：“越程的沈律师说明天给我回复。”
“你怎么出价的？”杨兴亮看她。
“一套房的律师费大概两三百美金。”林希微已经很满意了。
杨兴亮嗤笑：“你知道这业务量会有多大么？你当这廉价劳动力么？我们律所才几个律师？都要给你做这没挑战难度的活？”
林希微也情绪上脸了：“那杨律师，你给我月发 300 人民币，你当我是什么？”
08 送他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