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本官在准备和宋家打这场仗的这几日里,想通了一些事情。上次喝酒时本官告诉过你,失踪的女子都是二十岁以下,二月生人。但宋嫣凉说过一句话,那只黑手曾想过抓你,因你有腿疾,已将你排除在外,可见他需要的是完美无缺的女人。”

寇凛余下的话没敢说出口,楚谣年岁小时不抓,如今将满二十,还抓她个老姑娘做什么?京中和周围几个省,多的是符合他要求的世家女,根本没必要。

楚谣问道:“那只黑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一个神秘组织,势力遍布朝堂、民间以及江湖,深不可测。本官从前清理阉党时,还曾受过他们的指点,尔后他们便从本官身边销声匿迹。尽管本官觉得他们似有图谋,但不触及本官的利益,本官不会闲着没事去招惹他们。”

寇凛望着房顶,目色沉沉,“而宋家抓那些女子,据本官推测并不是要供奉给这个组织,应是为了世子的病求着他们制药,定国公世子是个肺痨鬼,御医私下里一直说没得救,结果二十几年了还没死,气色反而越来越好……”

楚谣听的脊背发寒,按照寇凛先前透露的信息,被抓走的女子是用来生孩子的,也就是拿婴儿入药?“那为何非得是二月生?”

“不知,这组织里大概有个巫医,喜欢搞一些神神道道的东西。”顿了顿,他后怕似的道,“幸好你早些年摔断了腿,不然,本官怕是见不到你了。”

“可我确实被他们掳走两次。”

“回京路上出钱掳你之人,是为救你性命。他应也是这个组织里的人,且身份不低,痴恋着你。兜了个大圈子,其实本官最初的推测是正确的。”

楚谣的屋子大,与他隔的有些远,许是怕守夜的家仆听见,他的声音又小,她听着十分吃力。

楚谣索性裹了件披风下床,准备走到寇凛的软榻前。

寇凛听见她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怕她夜间衣衫不整,也不好翘头看她,犹豫着道:“你要拿东西还是喝水?本官帮……”

话未说完,随着鼻间一缕淡淡药香,楚谣已在他床沿坐下:“掳我的人是想救我?”

明明衣裳穿的整整齐齐,还被披风裹的像粽子似得,寇凛躺着不动,突然转头看墙:“是吧。”

知道楚箫会被永平伯刺杀,怕殃及楚谣才出钱雇人掳走,若宋家想抓楚谣入药,该是藏入京城,此人却让小江师兄将楚谣送去开封一家石矿场。

“本官查证得知,那间石矿场是你楚家名下的产业,至于游湖遇刺……总之你没有危险,你那个身在敌营的爱慕者睿智冷静,并不是个疯子,一直在竭尽所能保护着你,先前将你从入药名单上划除,应也是他的功劳。”寇凛说起来,心里混不是个滋味。

“那会是谁?”楚谣怔怔,谢丛琰已经明确表示与他无关,也不是虞清。

“谁知道呢。”寇凛阴阳怪气。

楚谣实在想不出来,作为女儿身时,她鲜少外出,认识的男人屈指可数。

不对。

楚谣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她看向寇凛的侧脸:“大人,既然您确定我没有危险,您还欺骗我爹,跑来贴身保护我?”

寇凛主动提起此事,原本就是想说实话,静默一瞬,他从棉被里坐直了身体,与楚谣面对面。

房内未曾燃灯,漆黑一片,楚谣勉强能看清他的面部轮廓。

而她身上若隐若现的药香气,不断在寇凛鼻尖萦绕,黑暗的环境中,连呼吸都显得危险暧昧。

他喉结滑动几下:“本官知道你因那两千金生气,但那两千金本官不得不要,本官那晚来你府上,主要是为了告诉你爹画像的事儿,提醒他别跟错风向,并不为讨要封口费。”

这是楚谣不知道的,她微微一怔。

“你爹说心有所求,必矮人一头,不是本官不愿矮你爹一头,是本官不能矮他。我们立场不同,他保的是太子、是楚党一派的利益,而本官只效忠于圣上一人。”寇凛慢慢压下心头悸动,嘴角带着一抹苦笑,“你大概会觉得不可思议,本官一个权贪,竟将忠字挂在嘴边,其实本官也不懂忠为何物,但这是本官赖以生存的立场。”

他这一解释,楚谣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他有心来提醒她爹一句,得当成利益交换,而非党派站队。

往后即使娶她,也不会低三下四的求娶,只能使用手段强逼着她父亲嫁女,与她楚家撇清关系,不对她父亲妥协。

所以刚才吃饭时,他才故意与自己东拉西扯的谈钱。

“本官应该趁着尚未深陷,早日抽身,替你哥和虞清摆平那些人,往后断了心思……”

寇凛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若真娶了楚谣,往后他与楚修宁起争执时,她站哪一边?

若不小心透露些朝中秘密给她,她会不会转头就去告诉她爹?

这还只是小事,更多是寇凛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弱点。

最直观的就是那夜挨打,他像被人扼住喉咙,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还手。幸好揍他的是楚箫,是楚谣的亲哥哥,倘若换成真正的敌人,他又该怎么办?

可让他放手,他又满心舍不得。

所以趁着此次机会,躲藏进尚书府,与她多相处几日,确定一下自己的心。

原本并不想暴露身份,就这样以老嬷嬷的身份待着就好,但这才第一天,他就忍不住了。

“哎,本官刚在屋顶吹了半宿冷风,想了很多。”寇凛抬手解下脖子上一条红绳,绳上挂着一枚小小的金钥匙。

“恩?”楚谣还凝眉沉浸在他说的立场上。

“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的事情,你无须考虑。”寇凛提着那枚金钥匙,悬在两人眼前,“你需要想的是,你今后可愿与我做个伴?”

距离近在咫尺,几乎鼻尖相触,楚谣呼吸一滞:“大人……”

黑暗中,寇凛眼角眉梢松懈着露出些许疲惫:“而我必须提醒你的是,大梁立国以来,在我之前的十三任锦衣卫指挥使看似位高权重,却无一人善终。今日大朝会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我始终是个没有世家背景的亡命之徒,为在这世道求个生存,这些年树敌无数,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你总说我能带给你心安,可你往后最大的不安稳,必定是我带来的。”

顿了顿,他又轻轻一笑。指节牵动手里的红绳,使金钥匙在楚谣眼前徐徐摇晃着,“但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保你一日安稳。即使我死了,也定会为你谋好退路,留给你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金子……没办法,我没念过什么书,生来就是这么俗,如此,你愿与我做个伴么?”

作者有话要说:  起码十二点前更上了,哎呦喂,别骂我,有点累哈。

☆、定情

“我……”

楚谣看不清寇凛的表情, 视线追随那枚在眼前轻微晃动的钥匙状物体, 回味他方才说的话。

他是想与她定下白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