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谣握上他的手,被他从水中提出,再拦腰抱起。
寇凛施展轻功,脚尖在灯柱上一踏,在水面划出一个弧度,赤着一只脚落在段小江划来的小船上,再去往画舫。上船之前,他还脱了段小江的外袍,将楚谣湿透了之后玲珑有致的身体包裹起来。
画舫虽然遭了偷袭,幸好损伤不重,寇凛将她抱去净房里,因为原本就是为了害她落水,提前备好的热水和衣裳倒是派上了用场。
将楚谣交给侍女照顾,寇凛自己也去洗了洗,换了衣裳之后,去往画舫内特设的书房,吩咐段小江做事:“去水里捡两具尸体,绘出画像,再取一个五爪钩,全京城范围内的铁匠铺子走一遍,明白吗?”
段小江抱拳:“是!”
寇凛坐在案台后,提笔于纸上写了一些字:“递个消息给宋嫣凉。”
陆千机接过手中,粗略看一眼,楞楞道:“您要约裴夫人见面?”
段小江同样不理解:“您不是躲着裴夫人还来不及?”
寇凛没有回答,精疲力尽的靠在椅背上,舌尖舔了舔自己下嘴唇处的伤口。
陆千机给段小江递了个眼神,他俩早就想问他们家大人这嘴是怎么回事,那些刺客使了什么暗器,竟能伤到嘴唇,还伤的如此严重,肿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寇凛恍惚回神:“还愣着作甚,出去做事啊。”
两人抱拳:“是。”
“等等。”寇凛想起一件事情,喊住他们,“你们先将楚小姐送回家去,留点心,她现在处境危险。”
“是。”
“等等。”
“又有什么事啊大人?”两人无奈转身,就不能一次说完?
“你们江湖上有没有医术高明的神医,善于治疗身体残疾的?至于价钱……”寇凛紧紧皱着眉头,几番欲言又止,像是被人从身上割了块儿肉,表情看上去极为痛苦纠结,“价钱……不成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病来如山倒啊,昨天休息一天今天还是状态不佳,只能短小一章,等我好起来会补的。
☆、家法
在段小江和陆千机的目瞪口呆中, 寇凛又补充一句:“当然, 若能找到那种自命清高视钱财如粪土的神医最好不过。”
用掌心将惊掉的下巴托回去, 段小江讪讪道:“大人,根据先前徐镇抚收集到的信息, 楚尚书这十来年没少寻大夫给楚小姐治疗腿疾, 以楚家的门路, 朝堂江湖能找的怕是都找过了,哪里还轮得到您操这份心?”
“本官几时说是给楚小姐治腿?”寇凛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向后仰坐, 右腿一抬, 搁在案上, “本官最近总是感觉脚疼,想找个江湖神医回来瞧瞧, 不行?”
“行行行, 您官大您说啥都行。”段小江点头哈腰,眼珠滴溜溜一转, 小心翼翼的道,“属下与千机久不在江湖走动,倒是有个人适合去办这事儿……”
寇凛知道他想举荐谁,犹豫一瞬:“你去问一问楚小姐的意见。”
这等于松了口, 段小江喜道:“多谢大人!”
门外走廊远远传来脚步声, 书房内三人同时闭口。
一名锦衣卫在外禀告:“大人,楚小姐求见。”
寇凛连忙将架在案台上的腿收回去,端正坐姿:“请她进来。”
段小江快走几步拉开门, 楚谣被一个侍女扶着走进书房内,衣裳换了,湿掉的头发也被侍女们拭个半干,再以几个烧烫的铜炉隔着手巾暖到全干,梳成简单发髻。
准备的这般充分,像是一早算到她会落水。
楚谣稍稍一想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赴约之前已然知道寇凛打算试探她,只是不清楚他的揣测又歪去了哪里。
如今明白了,他竟怀疑自己装瘸子假扮哥哥。
楚谣非但不生气,反而感觉有几分好笑:“大人,我哥哥还在岸上等着我,倭人行刺一事,不知有没有传到岸上,我怕他会担心,想先离开了。”
“恩,本官吩咐了段总旗和陆百户送你。”她不在意,寇凛却心头有鬼,故作镇定的端起桌上一杯刚沏好的热茶作势要喝,岂料杯口碰到肿起的下嘴唇时,烫的他一哆嗦。
楚谣并没有注意,她只注视寇凛还挂着水珠的长发恣意散落在肩膀上,修饰的脸型愈发英俊。
“告辞。”她微微点头示意之后,转身慢慢朝外走。
“等等。”寇凛出声制止。
楚谣扭脸:“大人还有事么?”
寇凛的嘴巴张开两次,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惊诧的发现,自己脑海里竟然同时出现两句含义截然相反的话。
一句是:“楚小姐,承诺归还本官的那匣子金首饰,你打算何时还?”
另一句是:“楚小姐,先前送你的那匣子金首饰,你且收着吧,不必还回来了。”
挣扎许久,他只说了四个字:“路上小心。”
……
离开画舫,楚谣坐上摆渡船。
段小江在船尾摇桨,陆千机则负手站在船头。
楚谣十分熟悉段小江,却与陆千机接触不多,只知他是个颇为孤傲的性格,唯有在寇凛面前才会弯腰低头。就比如刚才她进入书房,不曾戴帷帽,应是第一次与他见面,至始至终,他不曾正眼看她一眼。
“楚小姐。”即将靠近岸边时,段小江在背后喊她,“我有个事情求你。”
听他用了“求”字,楚谣一楞,连忙道:“段总旗说的哪里话,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她今晨惹恼寇凛,全靠着段小江帮忙,对他自然心存感激。
“是这样的,楚小姐您回京时遭人掳劫,那收钱掳你之人,是我一个同门,被我抓了以后一直关在诏狱里,每日酷刑伺候着,皮都扒了几层,早已知错悔改。如今,大人需要他去完成一项任务将功补过,希望征得楚小姐的同意,放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