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清淮就继续道,仍是疑惑询问的语气“可我做错了什么呢?我只是爱她,我想要占有她想要把她永远的留在我身边,我做错了什么?”
“爷爷我只是喜欢她,真的太喜欢她了,可她不喜欢我,她喜欢的只是一个假象,喜欢的只是温柔优秀呵护她疼爱她的我,只要我稍微展露一点阴暗面她就会像那些人一样翻脸逃跑,我不能允许她这样,我要惩罚她,爷爷我要把她抓回来,我要惩罚她。”
陆老爷子彻底心惊且心凉,老爷子保家卫国戎马一生现在却是拿自己的孙儿没一点办法。
早在两年前他的谢师宴上第一次见到宋家那丫头时他就觉得小砚对那姑娘疼的紧但也看得紧,事事呵护着但也管得严,不允许做这也不允许做那,只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他临走的时候还劝了他句“强极则辱,慧极必伤”,现在看来这八个字他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小砚,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爱不是强迫来的,她如果爱你自然会愿意留在你身边,你这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而且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宋家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完全可以告你的。”陆老爷子苦口婆心的劝导却见陆清淮神色愈加幽冷。
“他们会吗?”陆清淮冷淡的反问,“爷爷,除了我没有人爱她。宋绵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那她为什么不能依靠我不能完全变成我的?而且我警告过她的,是她非要挑战我的底线惹我生气所以我才把她关起来的,爷爷是她的错。”
“混账!冥顽不灵!”陆老爷子气的拿着拐杖又一次朝陆清淮砸了下去,边气得发抖的骂他“陆清淮,你凭什么觉得世界就要围着你转,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把人家姑娘当什么?附属品所有物?你有没有对人对生命的最起码的一点尊重和敬畏?你怎么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
陆清淮站在那里也不反抗,被打那么多下也不吭一声,只道“爷爷我要看监控,我要找宋绵。”
陆老爷子气的大怒,下手愈狠将他背上都给打出了血印子,“你......”
陆奶奶听见动静连忙赶来,看见宝贝孙子被打成这个样子,额头都冒着冷汗,连忙将陆清淮护在身后喊到“老头子你干什么?孩子一回来你就打他,发这么大的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你现在给我去后面的祠堂跪着,我不说让你起你就不准给我起来,给我滚过去。”陆老爷子脸色铁青用拐杖捣地呵斥道。
陆奶奶想劝,陆清淮按下奶奶的手宽慰道“奶奶我没事,不用担心。”
话说完他就挺直着脊梁去后面的祠堂跪着了。
他不吃不喝的跪了三天三夜,双腿早已没了知觉。
其实他跪了一夜之后陆老爷子就让陆奶奶传话让他起来了,可他嘴里反反复复地就只有一句“我要看监控,我要找宋绵。”
到了第三天,还是陆老爷子败下阵下,同意动了点关系让他去找人,可他也提了要求,把人找回来后要把人送回宋家并且登门道歉。
陆清淮不休不眠地查看监控终于在汽车站看到了宋绵的身影,可是也仅限于此,再没有多余的信息,宋绵不知去向不知所踪,同时宋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开始拿着宋绵的照片在汽车站的一辆客车一辆客车的问,客车黑车出租车,每天都是不固定的,他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可他别无他法,他终于感到一丝绝望。
就这样找了三个月,整个B市都被他翻过来找了一遍,他家宋绵家,甚至还有她之前支教去的那个小村子,还有学校其他的一些支教点,他全部都找了一遍。
不止他一个人,陆老爷子动用了军队的一点关系帮忙,陆父陆母都从国外赶了回来,陆家全家上下还有宋家一起找人,一起看着陆清淮疯魔的样子。
宋父宋母心疼他憔悴成这幅样子,劝了句就这样吧,别找了,陆清淮当时的眼睛通红布满了红血丝,直勾勾的盯着宋母。
宋母毫不怀疑那一瞬间他是想杀了她,自此眼看着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却没人敢劝他一句,甚至没人敢在他面前提一下宋绵的名字。
一直到暑假开学之后,陆家人都以为陆清淮放弃了老实在学校呆着,谁知有一天收到学校辅导员的电话说陆清淮旷课一个月,如果他再不来上课直接就劝退。
陆老爷子带人在汽车站找到浑身邋遢落魄的不成样子的陆清淮直接把他带回了老宅。
回了老宅,陆家所有人都在祠堂站着,只有陆清淮跪在那里,陆老爷子拿着戒尺一下一下的往他的背上打,直将他打的皮开肉绽,白色短袖被血浸染和背部黏在一起,陆老爷子震怒道:
“陆清淮你闹够了吗?就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个样子?我保家卫国一辈子到老了还要拉着老脸动用军队的关系来帮你找人,所有人都陪着你一起找陪着你胡闹了三个月还不够吗?你还想怎样?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责任自己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不再让别人跟在你屁股后面给你收拾烂摊子?”
在场的人都知道陆老爷子这是真的动怒了并且了解他的脾性,没人敢劝他别打了。
祠堂一片安静,就听着陆老爷子的训诫和棍棒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陆清淮身上的血已经多的往下滴落在地上,而陆清淮笔直的跪在那里身体没有晃一下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片死寂,痛到麻木。
陆奶奶和陆母心疼的直掉眼泪,陆父也红了眼眶,陆盈站在叔叔伯伯的后面被吓得将头偏过去根本不敢看表哥的背。
血肉模糊的,太惨了。
夜晚祠堂里只有陆清淮还跪在那里,身上穿的还是白天的衣服,背上也没涂药,整个后背都被鲜血染红,祠堂里是浓烈的血腥味。
陆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进来,看着陆清淮背对他笔直的跪在那里,所有的火气消失,只剩下满眼的心疼。
他叹息一声正准备叫他起来让他母亲给他上药,突然听到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抽泣声,他听到孙儿小声的近乎呢喃道“爷爷,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她不要我了。”
陆清淮的腰和背都塌了下去,像是被深深的绝望给压垮,他双手捂着脸跪在那里,热泪顺着指缝溢出滴落在水泥地上惊动小片尘埃,他道:
“绵绵她走了,我找不到她了,我好想她,可是我找不到她了,爷爷求求你,你帮我找找她吧好不好?我想她了。”
“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是不是再也不要我了?”
“她是我的绵绵,是我的绵绵啊,她怎么就不要我了?”
“爷爷我把绵绵弄丢了,我没有家了......”
他反反复复地叫着“绵绵”。
他好疼啊,心好疼啊,密密麻麻的疼让他喘不过气。
他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那般崩溃绝望,也像是被抛弃的小孩子那般委屈不解,面颊一片濡湿,整个人因绝望和哭泣颤抖着,狼狈而脆弱。
陆老爷子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孙儿哭,他听着他的话也不禁动容,浑浊的眼睛酸涩湿润,他走过去摸着孙儿的脑袋,深深的无奈,“孽缘,孽缘啊。”
那天晚上过后陆清淮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好像那天晚上展现的脆弱只是假象,他和所有人道了歉并表示再也不会胡闹。
他重新回到了学校,不过没上几天课就因为严峻的精神状态休学住了医院。
他严重的神经衰弱并且有一些抑郁倾向。
陆盈去看过他几次,却觉得表哥好像没有生病,他只是显得冷漠,和周围的那些病人相比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病人,她怀疑是不是医生误诊了。
而且每次她去的时候表哥都是在拿着各种书看,心理方面的,计算机方面的,还有一些哲学方面的。
她还在表哥的床头发现了一条坠着被弄坏了的小铃铛的红绳,有一次她想拿起来看看结果表哥发了超级大的火,神情冰冷厌恶的让她滚出去并且以后不准再来,她被那眼神吓得害怕的真的再也不敢去了。
陆清淮休学了一年,在医院度过了七个月。
当他重新回到公寓的那一天,夏日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