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已经兴奋到扭曲癫狂，面目狰狞，像一个恶鬼教唆着她实施恶行将那把刀插进去，不停地一遍遍重复着插进去插进去，杀了他，快点杀了他。

是他自己要求的，是他欺人太甚，是他一直在逼她，她是恨他的，她是受害者，只要插进去她就自由了，再没人会束缚她囚禁她，是他有病，他有病，他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是，可是……

她的视线落到那把闪着光的锋利的水果刀上，尖端已经划破了他的衣服，刺透了他的皮肤，血一点一点往外渗着弄脏了他雪白的衬衫，妖冶而艳丽的在他心脏上方绽放。

不不不……不是她，是他自己刺进去的，她不是杀人犯，她没用力……

“不不……你别逼我……你别逼我……”宋绵恐惧害怕到了极致爆发出一声尖叫，撕心裂肺的哭着.

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满脸泪痕声音尖利的哭泣着拼命地挣脱他的手想要丢掉那把刀，丢掉那个凶器。

不不不，她没有，她没有用力，不要逼她，不要再逼她了，求求了，放过她吧……

“为什么不用力呢？为什么不刺进来呢绵绵？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想要我去死吗？我都已经把刀递给你了，都已经给你找好心脏的位置了为什么不刺进来呢？难道你还爱我吗？”

陆清淮逼上前一步将她抵在流理台前步步紧逼地追问着，神情疯狂而乖戾，已经完全陷入了偏执而病态的意识漩涡。

他死死盯着她，紧锁着她的目光，不容躲避，不容后退，声音也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低沉，宛如魔音一般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脑中循环。

“我不爱你，不爱你，我恨你，我恨你……”宋绵情绪失控崩溃的喊，像是为了说服自己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不爱我那就杀了我，宝贝杀了我我就再也不会纠缠你，快点，杀了我，杀了我……”

“你别逼我，陆清淮你别逼我……”

“我逼你又如何？”陆清淮突然冷笑了下，眼神清明，冷漠又嘲讽的态度。

他直白的近乎刻薄的道“宋绵，已经三年了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怪不得你永远是被人欺负的的那一个。所有人都可以来欺负你，比你强大的，比你弱小的都可以来你身上踩一脚，自私，懦弱，贪婪，胆小，虚伪又伪善，口口声声说着不想要被圈养，想要走出自己的舒适区但是又不肯吃苦不肯做出改变，一边说着恨我要我去死但是连个刀都不敢拿，你真是活该被别人欺负……”

“我说了你别逼我……”宋绵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将她所有的理智和胆怯吞没，她眼睛血红从喉咙爆发出一声尖叫和怒吼手一偏挣开他的手握着那把刀狠狠刺入他的肩膀。

空气一下子凝滞，宋绵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的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神情惊恐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空气中迅速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血已经浸染了他的整个左胸和袖子。

陆清淮怔了下，随即扯出一个笑，真心实意的，而又乖戾扭曲的。

他攥住宋绵的手腕将她带过来重又带着她的手握住刀柄，手上猛地用力，宋绵的身体也被往前带了一点，她怔怔的不可置信的眼睁睁看着那把刀完全刺入了他的肩膀，只剩下一个刀柄留在外面。

“杀人犯。”

他轻舔了下她的耳垂，薄唇微启，暧昧又恶劣的轻轻吐出几个字。

宋绵怔怔望着他。

陆清淮弯起唇角，露出一个诡异冰冷的笑容。他面色惨白的凝视她，费力的抬起右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腹蹭着她的唇，又轻又柔的低声道:

“宝贝，你终于和我成为一种人了。”

你杀了我，

我杀了你。

我们杀了彼此，

我们才是绝配。

0041 底气

“我不是杀人犯，不是......我没有想要杀了你......是你......是你一直在逼我......”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呛人，再加上热浪，一阵阵的窒息感，宋绵难受的字不成句说不出话，她垂着头后退了几步，失声的哭着，哭到反胃想要呕吐。

她的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神经病一样，完全陷入了负面思维的漩涡，完全陷入了他魔咒般的低喃，自我怀疑，自我攻击，兀自的绝望痛苦。

她的内心完全被撕扯向两个极端，一个疯狂地攻击她，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就是疯子，怪物，你就是废物，所以所有人都要来欺负你，都要来踩你一脚，你就是糟糕透顶，就是不值得被爱，注定就是要被抛弃被辜负，这都是你应得的。

另一个努力的想要唤醒她的理智，不是她的错，一切都是陆清淮的错，是他一直在伤害她，逼迫她，是他一直有意识的在试图利用话术来洗脑掌控她，他根本就是扭曲的，他就是要把她变成他的同类，而她绝对，绝对不要这样。

她要坚定，要反抗，要勇敢的反驳他他才是错的，勇敢的告诉他自己从未做错过任何事，告诉他任何以伤害为名的畸形扭曲的都不配称之为爱。

可是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她光是和自己作斗争就已经耗尽了心力，虚弱的感觉随时会晕过去。

并且随着陆清淮清润好听的声音响起，她眼睁睁看着那原本就微弱的光亮被熄灭，咆哮着想要唤醒她的理智被捂住嘴巴关进牢笼，她彻底堕入无边黑暗。

“算了吧，绵绵，别再为自己找借口了。”陆清淮嗤笑了下随意又嘲讽的态度：

“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就是因为人类是有意识有理智有思维的，而你呢？你捅我的那一瞬间你的理智早已被你爆发的恨意和被刺痛了所以扭曲的自卑吞没，你冲动之下丧失理智做了决定，你说我是畜生，疯子，那你又好到哪里呢？”

“而且，你怎么不是杀人犯呢？难道你觉得事情的性质都是由结果来决定的吗？那这么说，你没捅我的心脏只是捅到了我的肩膀留了我一命，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的是吗？绵绵，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陆清淮上前了一步将她逼到洗碗池前将她圈在怀里，他的声音低低柔柔的，语气平缓，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只有不解的疑问，不断地通过反问来提出自己合理的质疑。

但就是这种平缓的理智的分析和质疑将她的矛盾，理智和勇气再一次碾得粉碎，她彻底丧失了对峙的勇气，只能推着他不断迫近的身体不住地摇头。

陆清淮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但是他很轻的掀起唇角笑了下。

他捏起宋绵的下巴，对上她哭的红红的泪眼朦胧的双眼微低下头轻轻触了触她湿润咸涩的唇才低声叹息道：

“还有啊，绵绵，忘了告诉你，人只有脾气也不行，生气爆发也是要有底气的，不然就只能忍着，任由其将你踩在脚下。成年人了，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你今天捅了我一刀，倘若我就是要追究你的责任那你又该如何呢？绵绵，你没权没势，没身份没地位，你说，你该怎么办呢？”

“别说了，别说了.......你流了好多血，我送你去医院呜......你别说了......”

宋绵的手被他带着按在了他的心脏，她的手上便沾满了鲜血，胸腔不断震动着，热度源源不断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

宋绵想躲却躲不掉，她只能哭着求着，好多血，他真的流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