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来了兴趣,挑眉道:“袭人我知道,老太太把她给宝玉时,就是打算让宝玉再大些收房里的,我瞧着她自已也是这个心思,那赵玉柔我倒没见过几次,不好说是个什么人。”
平儿叹气,“自老太太把她给了宝玉,她满心满眼都是宝玉,房里其他几个丫头,我瞧着晴雯是没那个心思的,其他几个都是袭人带出来的,纵使有那些心思,也越不了她半分,她自然是不慌的。”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那赵玉柔相貌上就比她好上几分,待宝玉也是殷勤周到,奶奶是知道的,宝玉那性子,耳朵比棉花还要软,两个丫头闹起来,他是这个不敢说,那个不敢训的,被人指使地团团转,一时觉得这个有理,一时又觉得那个有理。”平儿说着也想笑,她本想着琏二爷是个贪心好色的,没想到宝二爷也是这么个人。
王熙凤也笑了,“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只要没闹出什么事,我们就当不知道,袭人原先是老太太的人,赵玉柔是宝玉带回来的,偏向哪个都要得罪人。”
平儿自然也是知道的,“我也知道这个理的,所以听说了这些也没有说什么,总之闹不出什么大事,不过是些争风吃醋的房里事。”
王熙凤哼笑道:“我再过几年,等宝玉长大了,和琏二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些贪恋美色的货。”
窗外天色还未亮,平儿困倦地闭上眼,说:“奶奶睡会儿吧,睡不了多久又该起来了。”
赵玉柔和袭人一夜未睡,众人散去后,她们两个坐在床边苦熬。
贾宝玉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床边的二人立刻从困顿中清醒过来,齐声喊道:“宝玉......”
“不必这样守着我,好歹就让我自已受着吧。”贾宝玉自小得宠,但是最晚上闹那一场,让他的心都凉透了。
林妹妹要狠心舍下他回家,老祖宗不拦着她,反倒拦着自已不让去找林妹妹,贾宝玉不懂,这是个什么道理。
大家一辈子在一处不好吗,为什么要离他而去。
贾宝玉万念俱灰,躺着也不理人,心灰意懒的模样把袭人和赵玉柔吓了一跳。
袭人急了,忧愁地说:“二爷也该打起精神来,这般岂不是让老太太和老爷太太跟着焦心。”
贾宝玉这会儿才听不进什么道理,偏袭人在一旁絮絮叨叨个不停,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面朝着里面,不理她。
赵玉柔将被子给他盖好,不劝贾宝玉,反而劝起了袭人,“姐姐说的是有理,但也该为了二爷想想,他这会子心情烦闷,咱们不想着替他开导,反而拿长辈们压他,岂不是让二爷更难过了。”
贾宝玉背对着人,跟着说:“玉柔说的对,好歹让我一个人静静,你们出去玩吧。”
赵玉柔温柔又真诚地说:“姐姐去玩吧,我在这里守着二爷便是了。”
袭人自觉又落了下乘,神情有些僵硬,想横眉冷对赵玉柔,硬生生忍住了,“还是我在这里伺候着,你去和晴雯她们玩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着谁留在这里伺候,贾宝玉本就心情不好,听着这些话,更像是有一团火在心口燃烧。
眼看着贾宝玉就要发怒,赵玉柔却退了一步,大度地说:“既然姐姐非要留在这里伺候二爷,我也不和姐姐争,这就出去,也好让二爷清净清净。”
说罢,她仔细地把贾宝玉的被子掖好,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贾宝玉给了袭人一个眼神,气哼哼转过身闭上眼。
袭人:“......”
她分明从这个眼神里看出了些许嫌弃的意思,宝玉似乎是在责怪她不懂事,为了留在屋里,不顾他的心情,非要和赵玉柔争。
赵玉柔一出去,就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不是非要和她争吗,争啊,争到最后,留在屋里也是被嫌弃。
她还当袭人多么厉害呢,也不过就这点手段。
袭人向来喜欢在别人面前自谦,说她自已粗笨,不如晴雯灵巧,真会装。
赵玉柔这些时日也看出来了,贾宝玉屋里的丫头们,晴雯样样出挑,风流妩媚的模样看着最不正经,其实是个最正经清白的。
而其他几个,看着老实,其实心思早就拐了九曲十八弯了,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林澄玉几人搬到林府后,没过几日,林如海就抵京了,一家子好不容易团聚,都很高兴。
林如海此前从不敢想能从扬州官场平安脱身,一时高兴,就喝多了。
林澄玉还从未见过他老爹这副样子,一身重担骤然卸下,想来心情很是复杂。
不过林如海的任职圣旨还未下,这些日子都在府里休养身体,林澄玉也安生地在家里陪着,玄铮几乎每日写信,连带着些好吃的好玩的,都让十四递进来。
林如海进京不过半月,十四突然神秘兮兮地跟林澄玉说:“公子还不知道吧,您那位贾家大表姐,就要封妃了。”
第79章 元春封妃
元春封妃,贾府欢庆,都高兴得什么似的,贾母想着进宫谢恩时,贵妃生母也是要去的,连忙让人去放王氏出来。
“赶紧去给她收拾收拾,若是误了时辰,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丫头婆子应了,一刻也不敢耽误,小跑着就去了。
王氏双眸紧闭,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口中念着经,一听这个消息,立即睁开了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不紧不慢地地说:“你们去回老太太,就说我在此为贾家祈福,不可松懈半刻,便不去了。”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一个瘦高婆子上前,说:“太太这是什么话,您是贵妃生母,怎能不去呢?”
王氏闭上眼,说:“大姐儿当了贵妃,焉知不是我念佛诚心的缘故,如今得了愿,又岂能一走了之,不真心还愿的。”
瘦高婆子知道自已是劝不动了,怕耽搁了进宫谢恩的时候,到时老太太定要怪罪,便擦了把满头的汗,又小跑着去回老太太。
贾母一听便怒了,她怎么就给政儿找了个如此愚笨的媳妇,如今这是什么时候,王氏也敢拿腔拿调的,半分都不为大局着想。
“蠢妇!”贾母气得哼出一声粗气,让鸳鸯扶着她过去。
王夫人知道贾母会过来请她,也不着急,闭着眼继续念经。
贾母一进来便看见王氏像个没事人一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方才婆子说,你不愿进宫谢恩,可是真的?”
王夫人淡淡地说:“如今我还是罪人,被老太太您关在这里诵经念佛,岂能说走就走,对佛祖不敬,也是对您不敬。”
贾母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元春如今封了贵妃,你是她生母,难道就不想进宫瞧瞧?”
“老太太去便是了。”王夫人知道女儿封了贵妃后,心里得意极了,这整个贾府,如今靠的都是她的元春的势,如今对着贾母,她也不怕了,“当年元春一出生,老太太便把她抱走放在身边养着,如今她当了贵妃,都是老太太教导有方的缘故,和我并没有半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