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乔念心下一惊,“师兄,萧衡他现在在哪儿?带我去看看他!”

她急切地想要亲眼确认萧衡的状况。

然而,沈越却在她迈步之前,伸出一只手臂,坚定地拦在了她面前。

“念念,不可!”沈越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第1408章

乔念愕然抬头。

沈越看着她焦急的双眼,放缓了语气,却依旧透着凝重:“萧衡他现在记忆全无,如同一张白纸,心神本就极其脆弱。你与他过往牵扯甚深,此刻骤然出现在他面前,谁能保证不会刺激到他?万一因此引动他颅内的淤血再次恶化,甚至直接诱发蚀骨缠提前发作......”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言语比任何恐吓都更令人心惊。

他拍了拍乔念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抚,却又无比认真:“念念,信我。有我在他身边守着,我会用尽一切手段稳住他的情况。你现在最紧要的,是尽快拿到紫玉凝草!这才是救他的根本!去看他,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可能......害了他。”

乔念看着沈越眼底浓重的疲惫和那份不容置疑的决断,眉心紧紧皱起。

她不敢赌,万一......万一真的因为自己的出现,刺激到了萧衡那脆弱不堪的神经,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她承受不起!

巨大的无力感和对沈越医术的信赖最终压倒了她的渴望。

乔念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紧握图纸的手微微颤抖,最终,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好,我明白了。师兄,萧衡......就拜托你了!”

“放心。”沈越郑重承诺,眼神坚毅。

乔念看了一眼沈越身后通往内院的方向,这才拉起旁边一直沉默旁观的穆梦雪,转身离去。

而她身后,沈越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之上,眼神,越来越冷......

穆府的马车在渐浓的夜色中辘辘前行。

车厢内悬挂着一盏小小的琉璃灯,光线昏黄,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乔念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卷图纸,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车厢里异常安静,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单调声响。

忽然,一直沉默的穆梦雪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大,却打破了压抑的寂静:“堂姐姐,刚才那个......沈越,是什么人?”

乔念有些意外穆梦雪会突然问起沈越,但还是如实回答:“他是我师兄,药王谷谷主沈墨的嫡传大弟子。”

“哦,师兄啊......”穆梦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琉璃灯的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跃。

她微微侧过身,面对着乔念,脸上带着一种孩子气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那......堂姐姐,你了解你这个师兄多少?”

乔念被问得一愣,不明白穆梦雪为何突然对沈越感兴趣。她想了想,语气带着回忆:“师兄他......是师父多年前在外游历时捡到的孤儿,一直养在谷中,视如己出。他是谷中天赋最高、也最得师父真传的弟子,医术精湛,为人......也颇为稳重可靠。”

她顿了顿,看向穆梦雪,“怎么了?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穆梦雪没有立刻回答。

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车厢内摇晃的光影映在她脸上,让她那双总是灵动活泼的眼睛里,此刻却蒙上了一层少见的阴翳。

“我也说不上来具体为什么,”穆梦雪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犹豫和不确定,“就是......刚才看到他,听他说话......感觉......不大舒服。”

第1409章

她抬头看向乔念,眼神坦诚,“堂姐姐,你别笑我啊。我总觉得,你这位师兄......心思很深。虽然他看起来很关心萧衡,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但我就是......就是觉得他好像藏着什么,让人看不透。”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表达,最终有些泄气地嘟囔了一句,“反正......我对这种心思太深的人,都没什么好感!看着就累得慌,就像......就像那个宇文昊一样!”

穆梦雪的话语带着少女特有的直觉和直率,甚至有些孩子气的偏颇。

乔念听着,心中那股因萧衡病情而起的沉重焦虑,反而被穆梦雪这突如其来的“告状”冲淡了几分,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只觉得穆梦雪这丫头,大抵是性子太过直爽,又刚被宇文昊“戏弄”了一番,所以对所有看起来不那么“敞亮”的人都心存戒备了。

乔念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穆梦雪的手背,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温和的笑意,安抚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师兄他从小在药王谷长大,跟着性子古怪的沈墨,难免显得稳重些。眼下,他守着萧衡,也是为了能让我放心些。”

她语气里充满了对沈越的信赖,显然并未将穆梦雪那点模糊不清的“感觉”放在心上。

穆梦雪看着乔念全然信任的神情,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重新靠回车厢壁,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琉璃灯的光在她眼底明明灭灭,那抹挥之不去的疑虑,如同窗外悄然弥漫的夜雾,无声地沉淀在了心底。

回到穆家,夜色已深如浓墨。

众人顾不上休息,立刻将乔念带回来的贵妃陵图纸在宽敞的花厅桌案上小心摊开。

图纸泛黄的纸张在烛火下显得格外脆弱,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符号和蝇头小楷的标注,透着一股来自地底的阴冷与神秘。

二哥俯身凑近图纸,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那些精细的墨线,眉头紧锁,沉声道:“看这纸张的老旧程度,墨迹的晕染,还有这绘图的手法......倒不像是新近伪造的,有几分真迹的味道。”

旁边的七哥却冷哼一声,“话虽如此,但宇文昊此人,心思狡诈如狐!他给的东西,就算是真的,焉知里面没有埋下致命的陷阱!”

七哥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宇文昊的城府和手段,他们早已领教。

一时间,花厅内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

图纸上的线条仿佛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毒蛇,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楚知熠端坐一旁,脸色在烛光下依旧带着伤后的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图纸上复杂的结构,最终开口,“纸上谈兵,终非良策。这机关布局,玄奥莫测,我们之中无人精通此道。与其在此猜测揣度,不如寻一位真正懂行之人,验明真伪,再图后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