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夏扬鸿烦躁。

“你别总和你后妈拧着来，她对你还是用心。”夏成浩语重心长，下一句话让夏扬鸿彻底恼怒起来，但夏成浩明显毫无察觉，“她今天托关系给校长送了三万块钱，把你好歹先留在现在的班级里了，你别辜负她。”

“我不用！”夏扬鸿跳起来大声，她如芒在背，“我用不着，让她拿回来！”

她受不了这种耻辱，她宁愿被分去最差的班。只要开学，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因为走后门才留在了最好的班级，她实在接受不了这种议论。从小到大，她从来都习惯了用成绩说话，她从来都看不起那些托关系的人，可是现在她和吃软饭的夏成浩成了同一种人。重要的是，没人问过她的意见，就这样塞了过来，美其名曰为她好。

而且，她绝不要接受梁锦的施舍和收买，绝不！她怎么面对马淑凤？马淑凤如果知道了，就会说挺好的，马淑凤会和夏成浩说一样的话……

“她特意说了，不是在学校里给的，没人知道是给了钱，你不用担心。要是实在有人问，你就说你是教师子女，怎么了？你多用点心，又不是跟不上清北班的教学进度。”夏成浩莫名其妙，耐着性子劝告道，“她”

“我用不着！”夏扬鸿声嘶力竭，她甚至绝望，“出去！你出去，出去！”

“你能不能知道点好歹，夏扬鸿？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夏成浩失去了耐心，劈手抄起夏扬鸿桌上的作业本甩在地上，“我是不是给你送到那种特训学校去找人管管你，你才能听懂人话？”

“我不用你管，出去！”

夏扬鸿把作业本捡起来直接扔出了门外。每到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和夏成浩那么相似，她是他的女儿，他们都是疯子，都该被关进精神病院。她大声喊叫，连拉带扯把夏成浩推出房间，又砰一声大力摔上门。要不是梁锦在家，今天夏成浩肯定又要把她拽出去抽。她就是个孽障，她是个不孝女，是个能和亲爹打起来的女儿。

有什么所谓，反正她给自己托底的未来规划，是毕了业就和马淑凤去当月嫂，饿不死人。顶多马淑凤开始念叨她两句，无所谓，念叨就念叨，等她成了金牌月嫂，马淑凤就不会念叨了。

*

夏扬鸿一点也不期待开学，但是时间并不会听她的，寒假一转眼就过去了。分班结果提前告知了学生家长，而返校当天，分班的详情依旧张贴在了大厅里和各个班级的门口，一时间闹哄哄的。

夏扬鸿站在班级门口附近，没有进门。她感到羞耻，她的名字写在班级人员名单的最后，一如夏成浩所说，她没有被分出去。

很多学生会特意过来看一眼名单，看看这个名次最高的班级都有谁在。而她太有名了，很多人都认识她，不论是因为成绩还是之前她那些离经叛道的战绩，因此有些人看完会转头看她一眼，带着些古怪的眼神。

她快要被这种眼神凌迟处死了，她难受得想现在就死掉，可是她没有别的好选。

“怎么不回班去，小夏。”

向云舟往自己的班级去，路过看到她了。向云舟穿着一身整洁的青黑色教师制服，耳边挂着麦克，腰上还别着小蜜蜂。这身行头让夏扬鸿觉得向云舟和自己更遥远了，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向云舟走过来，神情带些担忧。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最近也不说话？”

“我没事。”

夏扬鸿敷衍一句，她终于找到了走进班级的理由，那就是逃避向云舟。她头也不回进了门，寻找到贴着自己名字的课桌，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没有同桌。看来班主任新学期照旧不打算管她，且做了最大的努力，不让她影响别人。她坐下抬头，发现向云舟还在门口蹙着眉头望，她便又低下头去收拾新发的课本，免得和向云舟有目光接触。

等她下一次抬头看，向云舟已经离开了。

夏扬鸿松了口气。

“我们班的总体人员，三分之一都产生了变化。我们班和二班，和入学的时候一样，总共取了前百名，按单双数分开。”

铃声打响了，班主任咳了两声之后便开始了新一年的发言。

“新的学期，新的血液，我希望大家这个学期都发挥奋勇争先的精神，尽自己全部的能力，把本来属于我们的第一夺回来。”班主任一边说一边在班级巡视，走到夏扬鸿附近的时候稍稍做了一点停顿，“尤其某些人，别仗着自己有点关系，再做那种腥了一锅汤的臭鱼。”

夏扬鸿头也不敢抬，她手心出汗了，她想做出无所谓的表情，但是做不到。她脸颊滚烫，她感觉全班的眼球都转向了她的方向，有些人没回头也一样，眼珠转过来，透过后脑勺盯着她。

这不是她要求的，她也不想这样！

换了上学期，她现在就想站起来和班主任理论几句，但现在不行，现在她是“关系户”，和入学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她怎么办？

她没法再交白卷了，但只要考一次考试，她现在没眼看的成绩就会露馅。不论她好好答还是交白卷，她都是那条臭鱼。她只想滚去最差那个班级，十几班都行，那样她好歹心里会好受点。那个班级的老师和同学，兴许还会对她友好甚至高看些。

想点好事情吧。现在有没有什么好事情让她开心点？没有。唯一勉强算是好事情的事就是那个总和她作对的林识远被踢出了一班，以后不用看见他了。但她宁愿同样被踢出去，也不想戴着这个关系户的帽子。

夏扬鸿浑浑噩噩熬过了返校大会，又浑浑噩噩从班级出去。她低着头慢慢往前走，照旧没有人和她讲话，甚至有些人明显会特意避开她。

算了，她自己用一个学期作成了这个样子，效果斐然，怨不得别人。

“我新班主任向云舟，年轻漂亮，脾气还好。”夏扬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议论，而说话这个人声音她听着就讨厌，“我觉得在这个班也挺不错的，不知道下学期还能不能是她教。”

“对对，她之前给我们代过课，我有印象。”另一个男生附和。

夏扬鸿回过头，看到果然是林识远，而另一个附和的是林识远原来的朋友，考得不错，现在还和她同一个班级。

“身材也真好。”林识远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个曲线，压低了点声音，眯起眼睛咧嘴笑起来。

“打你的话先飘过来的是香气，对吧。”男生跟着发出心领神会的笑声。

“你有病吧？”

夏扬鸿听着反胃，虽然她现在不想再和向云舟三人接触，但是这种话她听见了还是忍不住要还口。她站定望着林识远，提高声音骂了一句。

林识远被打搅，先是愣了一下，表情微微僵住，但很快又笑得更加放肆：

“我以为谁呢，这不臭鱼姐吗？”

这次换成夏扬鸿表情僵硬了。

她驳不出话来，她被刺中了，一时间痛得厉害，她保持镇定已经花费了全部的力气。

“关你什么事啊？”林识远挤眉弄眼，阴阳怪气地重复夏扬鸿的话，“你~有~病~吧？”

“恶心。”

夏扬鸿扔下一句话，在两人的嘲笑声里落荒而逃。

啊啊啊啊啊高中真的好多这种把恶俗当有趣的男的（长大成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