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戟见他醒来,匆忙快步走了过来:“阿九,你醒了!”

纪九初回神,轻轻“嗯”了一声,两天未开口的喉咙格外干涩,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沫,喉结随之上下滚动。

“饿了吧,我煮了粥。”容戟想到什么,又迅速转身走出屋子,很快就重新端着一碗白米粥回来,顺势坐在床边,似乎是准备亲自喂他一样。

纪九初轻笑,伸出手:“我自己能行。”

容戟微顿,将手里的碗递给他。

在床上昏迷了两天两夜,纪九初的确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他倒也不矫情,很快就将一碗粥喝了个干净。

虽寡淡无味,但胜在管饱。

继续在床上修养了几日,纪九初总算是完全恢复过来。

仔细算算日子,距离新的一年只剩下最后三天,纪九初一大早就见容戟坐在门前,脚下放着一堆劈好的竹签、竹片等,只见他抽出几根竹片,转而东扭几圈西扭几圈,一个灯笼底座就呈现出来。

“扎灯笼?”纪九初搬个凳子,饶有兴趣的坐过去。扎灯笼其实是纪爹的手艺,不得不感慨一句,纪九初这个亲儿子都没学会,倒是被容戟轻松继承下来。

容戟点点头,头也没抬继续手上动作:“今年我想多扎几个,把我们两家门前门,还有院子后都挂上。”

纪九初说好,伸手捞起一个骨架已经编织好的灯笼,又拿起沾了浆糊的小刷子,问道:“是不是把这些红纸糊上面就行?”

编织骨架他不行,糊纸还是没问题。

“是。”容戟应着。

纪九初得了回答,手上开始动作,又问他:“今年怎么突然想着挂这么多?”

往年纪爹还在时,也就仅仅只扎上五六个就够了,而容戟这架势,看着怎么也是十个灯笼起步。

闻言,一旁编织灯笼骨架的手不由一顿,容戟默了默,才若无其事继续动作,回答道:“多挂几个喜庆。”末了,他忽然又道:“阿九,明年我们一起去修者宗门,拜师学艺如何?”

听了这话,糊纸的纪九初蓦然抬眸,盯着面前的容戟。

其实大病初愈后,他就决定要走上真正的修炼一途,当然纪九初不会放弃容戟,所以他原本是打算等过完新年,再和容戟聊聊这个。

不曾想,对方竟是先他一步开口。

纪九初很快回神,神色认真的出声:“想好了吗?离开这里,我们或许就再也没了退路。”

“嗯。”容戟终于抬眸,撞上他的视线,给出肯定的回答。

他忽然明白,为何容戟会要在今年挂这么多灯笼,毕竟一旦真正踏上修炼一途,这个小山村,恐怕自此只会存在于他们的回忆中。

这将是他们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新年。

·

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下,十几个红灯笼很快就做好了,每个都圆滚滚的被糊上红纸,看起来喜庆极了。

新年的前一天,纪九初看着容戟小心翼翼的将每一个红灯笼都挂上,本来单调的两间茅草屋,瞬间变得格外亮眼。

夜幕降临,望着每一个红灯笼中跳动的烛光,纪九初不由脱口而出道:“十三你看,挂这么多灯笼果然显得既喜庆又好看。”

容戟抬眸,眼底倒影出他的身影,本能应着:“好看。”

由于晚上需要守岁的缘故,翌日早上两人醒的都很晚,纪九初睁开眸子,兀自侧身静静的盯着身旁容戟,顿了顿才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帅气的脸。

“……怎么了?”容戟似乎还很困,伸手抓住他作乱的手。

纪九初任由他抓着,眼底染上笑意。

“新年快乐,容十三。”他说。

容戟穆地睁开眼,回他:“新年快乐!”

第7章

新年的热情散去,整个山村重新恢复回以往的平静。

最近天气依旧冷的很,村民们都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纷纷开始提前养精蓄锐,为早春过后的农忙,做好充足的准备。

温暖的茅草屋中,纪九初深深吐出一口气,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活动活动了筋骨,每次修炼之后,他都能感觉到浑身变得清爽不少。

自从那日有了决定,他和容戟的修炼行程就不敢轻易落下,基本整个冬天都在家缓慢修炼,虽说如今没了灵石,但他们附近这片山脉中的天地灵气,还算比较充裕。

“不知道容戟那边怎么样了?”纪九初抬眸透出窗户看向远处,不自觉喃喃出声。

今日一早,容戟就带着两人提前准备好的田地契,只身前往了村长家,准备将其卖掉。

既然决定要离开,两家的田地自然需要处理掉,至于他们的茅草屋,纪九初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卖掉,无论无如何,这里都承载了两家几十年的光阴,就当是他们留在心底的回忆。

此时的村长家。

“十三,你真的打算卖掉所有田地?”村长听明白容戟的来意,苍老的脸上顿时满是不可思议,毕竟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田地可是生存的命根。

容戟边掏出田地契,边点头认真道:“是,我准备带阿九上京看病。”

这是他们商量的借口。

“你……”村长一噎,本来还想劝说的话,就这样被哽在了喉咙,沉默半响,他才终于幽幽道:“你和小九不是小孩子了,这其中利害关系相信你们也都明白,我只问你最后一句,当真不后悔?田地一旦卖出去,再想买回来可就很困难。”

毕竟这年头,谁不是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没人会嫌田地多,这东西向来是出手容易回手难。

容戟再次出声:“不后悔。”

听了回答,村长只是轻叹了口气,终是帮他办理了所有手续,容纪两家的田地其实并不算多,综合下来差不多也就值个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