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日前后就在忙这个?”
“是。”
石阅心合上电脑,给他还了回去,“对不起,我可能没法领这个情。万幸能发文章,你也不算白辛苦一场。”
他在她身边坐下,又打开电脑,“你先看论文,我用了已经达到终点的患者的数据去验证我的理论,没算辛悦的。”
石阅心把他做出来的东西简单看了看,问:“我的理解是,只要有患者早期疾病进展相关数据,用你这个模型就可以算出难治性大 B 细胞患者在不同治疗方式下的生存期,对吗?论文没算辛悦的,但你可以算,对吧。”
“是这样,你的理解完全正确。”刘同申说了,亮亮的眼睛突然暗淡下来,低头念叨:“不对,你不想知道吧。不管预期好还是不好,你都会尽最大努力去救她,算出的数字,只会徒增焦虑,完全帮不到你。”
他放下电脑,靠着墙叹气。
石阅心看他这样失落,心中不忍,抬手去揉他脑袋,却触到了一根白发。
因为我,你没少熬夜吧。这话她没说出来,只是伸手拨了一缕黑发,遮住了那根白发。
“我自作聪明,结果什么都没帮到你。”他扶着墙起来,拿了电脑就要走。
石阅心想要拽他,起身的时候视线却落在了田野的鞋子上。他看到了吧,他知道有别人在。
“我,”刘同申用力吞咽了下,“对不起,这几天缠着你不放,又惹你心烦了吧。我自己调整,以后不会找你了。”
石阅心迟疑了下,在他开门的瞬间拉住了他,“别难过,我不想去算,并不意味着你的成果没有意义。你想,多少病人治病治到最后人财两空,多少家庭因为抗癌陷入贫苦。有你这个模型,普通人家做决策更容易些,保不住人也能保住点钱,也算是变相救人了。”
“真的吗?”
“真的。你是全世界最适合做医生的那类人,有你,是我们普通人的福气。”
他勉强笑了笑,回身单手拥抱了她,又要走了。
“等下,”石阅心拽他进门,夺了电脑,打开来,抓着他的手解了锁,“我有个想法,等等啊,让我再看眼论文。”
她仔细读过,无比庆幸她经历了过分严苛的本科教育,大学教给她的东西没法让她做出这样的模型,但却让她能看懂他做了什么。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这套研究方法在很多免疫相关疾病上都能用,对吗?看你参考文献,方法论来自别的学科的,也就是说,这套方法在医学界还算创新。”
“对,全对,所以我说你该去读博。”
石阅心脑子兴奋起来,拉着他在桌子前坐下,找了几张白纸开始划拉。
刘同申问:“你想让我用这套方法多发点文章?我也想过,还问过我老板,被他骂了。”
“李玉田骂你理想主义就为了这个?”
“你听到了?”
“嗯。理想主义没错,你挨骂也没错。理想主义的事情要做成,更需要谋略和手段。”石阅心在纸上鬼画符一般画了一堆,拿起来给他看,“我有办法帮你实现。”
“你画的是什么呀?”
石阅心自己看了眼,也有点难懂,就开始解释:“简单来说,就是要自上而下的去做这件事情,从上层入手,你得到的就不只是论文署名,还有人脉和资本。邮件说论文八月上刊,对吧,这事得快点办,论文一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做。就是现在,估计那些审稿人也已经带自己团队去做了,得抢时间。”
“我也知道要赶时间,还想着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本院的,打算直接把方法教出去呢。”
“你一个人做不了多少事,是得组团队,但是要先搞定利益捆绑和分割,别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傻子,也就我想着捧你当未来院长,别人知道了,只会想着利用你。”
“谢谢你为我想。”
“当务之急,是要找个核心人物主持大局,这个人得镇得住场子,又不能是这届院长,得找个潜力股,方便以后提携你。李玉田不行,他这辈子估计止步心外主任了。要考虑你们医院政治格局,还要考虑学校那边,我以前跑二院多,你们这边,我信息不足。”石阅心说着这话,眼睛下意识就往卧室里瞄。
刘同申也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但没说什么。
石阅心想了想,跟他说:“人一辈子最关键的可能就那一两年,抓住了,就上去了。错过了,以后再使劲也没用了。”
“我懂,私心上再难过,我也不能辜负你费心为我筹划。”他站起来,去敲卧室门:“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石阅心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他到底还是成熟了些。
70 请院长教我
田野只穿了内裤出来,拉了椅子坐在石阅心边上,说:“我等下回家拿点衣服过来放你这吧,最近好像很有这个必要呢。”
他刻意不给刘同申眼神,但分明就是秀给人家看。
“幼稚!”石阅心瞪他:“我衣柜里有你能穿的,干净的。”
“好吧。”
没多久,他又出来,穿的却是那套菠萝服,他穿着,上衣扣子都扣不上,裤子也是紧紧包裹着臀部,好好一个美男子,状若小丑。
石阅心不忍直视,她说有他能穿的,意思是之前她自己拿了田野的衣服穿,没还回去,还在柜子里呢。
偷瞄刘同申,他脸色更是精彩,忍了好久,憋出一句话来:“脱了!我对这套衣服有不太礼貌的联想,我去给你拿我衣服。”
刘同申走了,田野捏着菠萝服的袖子说:“很可爱的衣服啊,怎么不让穿呢。”
石阅心打了他一拳,给他简述了他们生日第二天凌晨后半场的事。
“死变态,对着这么可爱的衣服也有想法。”田野冲着他离去的方向骂了,起身飞速把菠萝服脱了。
石阅心挪动椅子和他拉开了距离,把刘同申为什么找她,她又为什么留他,简明扼要地讲了。
田野听了,单膝跪在她脚边道歉:“还真是正事,对不起啊,是我幼稚了。但是,之前我也没少受他刺激。现在形势翻转,我嘚瑟一下,不算太过分吧。”
石阅心也没让他起来,直接进入正题:“叫你出来就是让你帮忙想想,这事找谁合作最合适。”
“嗯,我想想。”他跪着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