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1)

宋墨半开玩笑的叹息,“拒绝我没关系,也别把我的节操看得那么一钱不值啊。”

“抱歉。”沈醉莞尔,继而整了整神色,语气认真,“开诚布公的说,我离开苏阑,就不想让生活再同他有交集。至少,短时间之内不要。”

“这是你拒绝我的真正原因?”宋墨挑眉,“我看我可以考虑买凶杀人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苏阑回头挽留你,你会考虑吗?”

沈醉心道,他确实做过了,但结果只有让她再看明白一次。

“不会。”

“那我就安心了。你放心,死缠烂打我是不会做的。但是,在我变心之前,如果你改变心意,我都等着。”

“你这么说,我的虚荣心会被吹破的。”

“如果你改变主意投入我的怀抱,我的虚荣心也一样能得到满足。”

沈醉无声的一笑,没有说话。

理论上来说,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但这一秒的心情是肯定的。

最符合她心中原型的男人,她遇到了,也确实有了一段感情,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够了。

她也该收拾心情,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

旅行

从沈醉那里回来的苏阑,情绪和之前有了明显的差异。之前那种压抑着的情绪似乎是平息了,变得和从前一样,一心扑在工作上,像个铁血的君主,脚步紧的让身后一众下属都跟得人仰马翻,恨不得每个人都被哪吒附身,能化出三头六臂。

与此同时,宋墨之前那股子春风拂面满城香的兴奋劲头也收敛了许多,看起来又是一个衣冠楚楚双目含情的俊俏公子哥儿了。

说实在的宋墨这个男人并不是个很老实的男人。

这年头,看过去和长坏的土豆没差别的男人都可以自命不凡的物化女人脚踩两条或两条以上只船来当作自己的功勋,宋墨这样土豆中鹤立鸡群的水葱,行情简直连形容都不用。大多数时候,他都很乐意似有若无的享受一下美人恩,真正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没有哪个女人说过他的一句不好。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这位公子的“绯闻”忽然间安静了,不免很是让人侧目,然后怀疑是这位公子厌倦了,还是终于找到了“真命天女”,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让周围的男人羡慕到满口牙齿都被胃酸腐蚀……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敌人。

苏阑和宋墨两个人亦敌亦友的认识了这么多年,彼此是什么德行都一清二楚。

表面上一如往常,合作无间。但是眼神相交的瞬间,彼此心照不宣的挑衅目光,却有着隐隐的火药味。

苏阑发现自己在探究宋墨。

以往,宋墨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在他唯一胜擅的情场上挑衅苏阑。之前他也乐于只言片语地把自己和沈醉之间的种种“交情”状似无意的透露给他,然而,从他回到港市,宋墨的这种行为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苏阑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探究这其中的原因。

是沈醉的明确拒绝让宋墨死心,又或者是因为沈醉离开了他,所以宋墨也不再有兴趣,更甚者……是宋墨真的动了心,所以反而隐匿起来不让他知道。

而让苏阑真正困扰的并不是宋墨的心理,而是自己的行为。

他一向是一个固执得近乎精神洁癖的男人,眼中永远只看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对于那些看不入眼的,在他眼前晃过多少年也是依然不屑一顾,谢童便是这种极端个性下最大的苦主。

苏阑自幼就经常待在祖母的身边,代替忙碌的父母承欢膝下,也为这个一生不负人,但也绝不容人所负的孤洁狷介的女子解除一些寂寞。苏阑的祖母是一个旧式门庭下教育出来的真正闺秀,国学造诣很深。苏阑的性格也许正是传承自她,而同样的,她也教会苏阑,不被外界的种种得失所困,做一个真正的伟男子,有所坚持,但不为外物所动。

苏阑似乎是做的很好,即便是从少年时代就认定的贺音背叛了他的守护,他也仅仅是短暂的愤怒之后,就重新找到了另外的路。

可这一次,似乎,他并没有彻底的从自己的失败中解脱出来。

沈醉消失在灿烂阳光里的背影,时时困扰着他,若有所失。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例行的回家吃饭,向长辈问安。

苏阑的祖父早已经出院,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体也无大碍,只是人年纪大了,一场病就少一分元气,看起来虽然仍然硬朗,但毕竟不如之前的矍铄。

精神差些,火气也就少了些,看到苏阑进来,也只是淡淡哼了一声。

苏阑却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把嘲讽掩藏在尊敬长辈的架势底下,损人不露骨的拐着弯针锋相对,对永远守在祖父身边五步之内有如断肠草的女人视而不见,只看了自己祖父一眼,点个头问声好就沉默的坐下,不言不语的等着开饭。

苏家的人多少年没吃过一顿没有刀光剑影的饭,忽然这样和平虽然说是冷淡更合适但也足够让人不适应到眉头耸动,总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不其然,和平总是虚幻的短暂。

饭后,苏阑和父母闲聊了几句就准备回到自己的住出去,刚起身,已经陪苏老爷子回房休息的柔姨忽然走出来,神色惴惴,对着苏阑,有些紧张地说老爷子要他进去。

不光是苏阑惊讶,苏阑的父母也很惊讶。苏阑讨厌柔姨入骨是苏家人都知道的事实,老爷子虽然对苏阑总是不加辞色,但是轻易也不会用柔姨来刺激苏阑,更不要说让柔姨来和苏阑说话。

苏阑神色一沉,看了柔姨一眼,冷漠锋利的目光看得外表柔弱的妇人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旧式的女人,再大胆,所能依靠的也不过是丈夫和儿子。

儿子大了不由娘,成家立业之后生活的重心也早就不在她的身上,她所能依靠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丈夫。苏家的男人都有种天性的冷漠,苏阑是其中之最,而苏阑的两个叔叔不如苏阑父子强势,但也不是那种体贴的儿子,因此,她不得不像株菟丝花一样紧紧的缠绕在丈夫的身边,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心。

苏阑也不理会柔姨,忖度了一下祖父可能的意图,就径自走进苏老爷子的房里。

柔姨在后面犹豫了半晌,余光里小心的看了看客厅里苏阑的父母。

这对夫妻并不像苏阑一样把她当仇人看,但看着那个女人所生的儿子,她总有说不出的心虚,想了想,还是咬牙跟在苏阑身后。丈夫的房间,自从苏阑的奶奶过世之后,她就被授意搬了出来,老爷子的理由是年纪大了觉轻,分开睡休息的好些,但她心里明白,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即使为他生了两个儿子,由始至终,丈夫的心里还是只有那个女人,那个与他决裂的前妻。

端了两杯茶,算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柔姨敲了敲苏老爷子的房门,怯怯地走了进去。

老爷子靠在床头,苏阑搬了椅子,不远不近的坐在床侧。

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开始说话,气氛有些冷淡,看到她进来,苏阑的眼神蓦的一冷,柔姨手一抖,茶杯晃了一下,洒出几滴茶水来。

苏老爷子叹口气,看她一眼,淡淡地说:“把茶放下,你先出去吧。”

柔姨一震,正被放在床头柜上的茶杯一滑,叩出两声脆响,落在床头柜上,虽然没有打碎,但茶水泼出大半,溅到她的手上,滚开的水立时烫红了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