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郁嘉禾,问了两句姜女士现在的状况,姜其姝重复一遍刚刚对郁卓说过的话,郁嘉禾挽过她的手:
“等明天做完手术,医生那边应该就会有个初步诊断。无论如何,早发现早治疗,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越拖越久来得要好。”
姜其姝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踟蹰了两秒,问:“姐,你单身到现在,有过婚恋方面的焦虑吗?”
郁嘉禾大学时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后来因为感情变淡加对未来的规划相左,双方商议后便和平分手。后面郁嘉禾忙于工作,一直没再有新的恋情。
“我还好,不着急也不排斥,目前生活重心不在这边。”郁嘉禾看姜其姝苦着一张脸,了然道,“是不是阿姨又在催你了?”
“是啊,她还说呢,说我不谈恋爱不结婚就是现阶段最让她操心的事。真是,搞得我像是害她得病的罪魁祸首一样。”
“别这么说,阿姨肯定不是这个意思。”郁嘉禾力道轻柔拍了拍她的手,“阿姨是随时随地记挂着你,由自己生病联想到你以后身体不舒服,万一没人照顾,她又帮不到你,做母亲的希望能多个人替你分担生活中可能出现的压力,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这不算是一种偷懒吗?把自己解决不了的压力转嫁给别人,就可以自己骗自己一劳永逸。”
话说出口,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姜其姝撇撇嘴,“我也不知道了,郁闷死了,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能让我跟我妈都过得舒坦点。”
郁嘉禾问她:“你一直没碰着喜欢的人?”
闻言,姜其姝看了郁嘉禾一眼,又看了一眼:“有是有......但人家不喜欢我。而且谁规定了喜欢就一定要结婚,我不结婚只是因为我不想,不是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郁嘉禾笑起来,关注点落在前半句,“你有喜欢的人,怎么都没跟我提过。郁卓前两天也刚跟我讲他有心仪的对象了,你们俩倒是挺沉得住气,不憋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说。”
郁嘉禾的声音像银针刺进耳膜,姜其姝蓦地停下脚步,空空站在原地。
机械地跟读:“郁卓有心仪对象了?”
什么时候的事?是她太迟钝,还是郁卓隐瞒得太好?她居然毫不知情,也毫无察觉。
“是啊,”郁嘉禾看姜其姝脸色不对劲,以为她也是刚得知消息,嫌郁卓对她还有所保留,尚不算坦诚,“他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当姐姐都是现在才听说,你别跟他计较。”
“再者,”郁嘉禾跟她开了个玩笑,“你有了心上人不也没跟我说,总不能是跟我见外吧?”
“当然不是。”姜其姝勉强地笑笑,她要怎么说,她之所以保持缄默,是因为她觊觎的就是郁卓。
“......郁卓喜欢的人,是谁啊,嘉禾姐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只说以后再有人想通过我这边联络他,一律都帮他推拒了,估计是有自己的打算了。”
“这样。”
姜其姝浑浑噩噩跟着郁嘉禾走进病房,视线在空中和郁卓赤恍恍相撞,又触电般错开。
不知道是不是接二连三的冲击太大,也不知道是被哪一根稻草的重量压倒。活着总是事与愿违,姜其姝忽然感到很疲惫。
倦乏和冲动交锋之余,想干脆一点,狠下心抹杀掉自己对郁卓的情感,全神贯注去应付生活中存在的其他困难。
郁嘉禾替过接力棒,坐下陪姜女士拉家常。
姜其姝被打发出去买晚饭,郁卓主动提出陪她一起。
一前一后走出病房,关上门的瞬间,姜其姝转身面对郁卓。
走廊顶灯照得姜其姝的脸色格外生冷,郁卓察觉到她的异样,抬手去探她的额头: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
姜其姝侧了一下身,躲过他的触碰。
手指关节悬停在半空,郁卓似乎没有预料到这种展开,但也不尴尬,镇定自若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所以让你不舒服的人是我?”郁卓低头默想,微微笑了一下,“但你刚刚还跟我抱在一起,接着你就出去了,我不记得这中间有哪里让你不满意。”
“是我姐跟你说了什么?”
倘若承认是从郁嘉禾那里听来的消息让她心情不虞,无异于当场承认她对郁卓的心意。
既然注定得不到回应,姜其姝打算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她跳过郁卓的疑惑,自顾自地说:“今年的生日礼物,我想好了。”
郁卓攒了一下眉,没继续深究她前后态度的变化:“想要什么。”
“过山车。”姜其姝说,“生日那天,我想去游乐场坐过山车,或者跳楼机,你陪我。”
姜其姝一向惧高,爬个山登顶了都要拽着郁卓的胳膊才敢往下瞧。
此刻却一反常态,净往惊险刺激的项目报。而她问询的眼神跃跃欲试,像猎猎一丛风中摇曳的篝火。郁卓遍寻其中,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好。”
“但是我看了一下,我生日那天是工作日,如果你忙不过来,可以等......”
“我可以请假。”郁卓说,“一天够吗?”
“够了,”姜其姝定睛望着他,目光沉沉,像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样,“一天就足够了。”
姜女士的手术很顺利,初步病理结果出来是良性,正式的检查报告还要等 5-7 天才能拿到。
但这已经足以让众人紧绷的神经暂时喘口气。
手术完当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为了方便照顾姜女士,姜其姝决定暂时搬回家里住。
郁卓也整理了部分衣物带回隔壁,以防姜女士有什么突发状况或日常所需,他还能及时帮忙搭把手,两家人又齐齐整整做回了邻里。
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姜其姝久违地回到年少时居住的房间,从工作到生活没一件省心的,连续数日的精神高压让她争分夺秒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又倏然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