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酒殿里的气温和色泽都变得有些不一样,充满冷意。黄庭瑜听着电影背景音,轻轻叹息时,有人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庭瑜,今天你那杯加了一点威士忌,有尝出来吗?”穿着干练西服的许芷娅从她身边经过停下说。
“怪不得,今天的味道有点不同。”
“换作从前你早就发现了。”许芷娅说,“只放了一点点,应该没关系吧?”
“没关系。”
“在想什么?”许芷娅低下头问,“果然是不是还在想昨天的事?”
“在想……”直到各种走马灯一样的记忆碎片自然而然重叠在一起,她才发觉自己想的全是关于李维宸的事,连忙否认。“没什么。”
回过神来,发现王恬心也来到她身边。
“不是昨天的事?那让我猜猜看……你在想……”许芷娅坐在她身旁,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大拇指托着下巴,变成一把枪,轻轻一甩,像美国电影里耍酷的情场高手一样做吹气的动作,“李维宸?”
黄庭瑜瞬间睁大眼睛,许芷娅自信地笑了笑,猛地起身,做了一个手势引她近身,“不过……维宸昨天出现的时机真的刚刚好,一下把你抱在怀里,超心动是不是,而且他还替你受伤欸,如果换做我,现在也爱上了。”
王恬心嘴角轻扯,“那只是吊桥效应啦,庭瑜不要乱听芷娅说。”
“是吗。”许芷娅靠在吧柜边。
黄庭瑜僵了一下,没说话。
“所以他怎么会刚刚好出现在那里啊?你有问他吗?”王恬心问。
“就碰巧啊。”
“碰巧?你有信他这样解释?”王恬心反问。
黄庭瑜不知道怎么说。最好的解释就是,他可能在附近「正好」看见她上楼,走到楼梯下面的时候「正好」遇见她跑出来。
但这里虽然是岛,也不是只有几平米的小小岛。
“就......就那样嘛。”她只好说。
“在糊弄哦。”许芷娅笑了笑说。
“你才糊弄,为什么今天要给我有酒的。”
“好啦,我弄错了,本来那杯是给我自己喝的。”许芷娅笑起来。“就一点点。”
“嗯,好在不算难喝。”
“多习惯习惯,酒呢,就是要和频率相同的人一起喝才有趣,不然迟早会因为酒的事情吵起来哦!”
黄庭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像机器人忽然连上电一样动起来,“那天真的是偶然。”
“不管什么偶然不偶然的了,那你现在为什么在想他?”
黄庭瑜总是不时被许芷娅这种直击核心的提问力感到震惊,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甚至有点想逃。许芷娅关切地看着她,像让人感到为难的新人记者,眼睛紧紧盯着她,即便看出她不想回答的念头也决不罢休。
“我保持沉默!”她最后说。
许芷娅笑出声来,然后被其他客人招呼去。当她为没人再追问而感到庆幸时,王恬心撑着双肩,在她身边坐下,说话的语气十分严肃。
“庭瑜,不要入戏太深哦,他只是游客欸,回去之后跟我们都不会有交集了。”
“知道啦。”她的声音极淡。
“没关系,反正等他回去,见不到面,你就慢慢忘记他了。”
黄庭瑜顿了一下,必须承认,这句话倒是挺刺的。
台北 19. 没有月亮的夜曲
翌日,黄庭瑜睡了懒觉,起来时已经过了琴房预约的时间。联系上王恬心后,发现对方也还没出门,索性两个人都推迟了见面时间,她洗漱完,背着琵琶往琴房走。
这次演奏的曲目改编自电影《1900 的传奇》的插曲《Playing Love》和《Magic Waltz》。原本在国风、流行和西洋乐里纠结选曲,最终还是依照玉森教授的建议尝试着将琵琶的声音加入到爵士乐之中。
不管过去多少年,她都对影片里那个暴风雨夜中 1900 即兴弹奏的场面难以忘怀。琵琶的音色加入之后,好像那艘船的主要航线并不是穿越地中海,而是穿越台湾海峡。
“抱歉来晚了,”王恬心推开门,“早上感觉有点头晕,多躺了一会儿。”
“恬心你太勉强自己了啦,一天打三份工。”
“现在好点了,”王恬心说着,在钢琴前坐下,“我们开始吧。”
琴房里没有音响,黄庭瑜自己另带了一个,播放前几日练习的录音,她和王恬心一边顺谱,一边重新商讨需要修改的细节,排演习惯了,两个人都投入其中,没有说多余的话。
“啊,你是 54 进,我是 55 进,我们不是一起。”
“对,之前我们就是从这里开始后面整个乱掉。”黄庭瑜的眉头微微皱起,用记号笔特别标记。
“第二首原版真的地狱级难度,”王恬心整理好乐谱,“庭瑜这样改编之后感觉像是民国夜上海的 feel,超级柔美。”
“听你这样说我就安心了。”
录完第二遍音,黄庭瑜顶着张没有生气的脸,活动手指。
王恬心夸起琵琶的声音,她窃喜,又松一口气,笑着说:“后天就甄选欸,昨晚我一直在家里苦练。”
“大半夜练琴哦?”
“不,是联想训练。”黄庭瑜闭上眼睛。
“不过庭瑜还真厉害,两个完全不同的乐器都弹得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