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她屏住呼吸，用力攥住照片。

“……想你怎么办。”

黄庭瑜静默了想到了很多事情，垂下眼，顿了顿，“……我也很想你。”

她终于明白，想念这件事是无法被解决的，能做的只有想办法把想念传递给对方，再从对方那里收到反馈，有了出口的迷宫不会再让人感到不安。

阳台的门被拉开，黄庭瑜扭过头，看见黄雅齐睡眼朦胧的脸。“妈还没睡？”

“起来上洗手间。”黄雅齐回答，盯着她看，“在跟维宸打电话？”

她将照片放在怀里，点点头，“已经打完了啦。”

“外面不冷吗？”黄雅齐走出来。

“有点，我也准备回去了，”她说，“今天能看到星星。”

“嗯。”黄雅齐感叹着说，“旅行的最后一夜，好惬意。”

黄庭瑜顿了顿，黄雅齐在她身边坐下的一瞬间，她忽然好想放弃，放弃在日本的一切，回到家人身边。

黄雅齐仰着头，心思却似乎不在星星上。

“大姐看了好久和维宸哥哥一起拍的相片，小宇睡觉之前跟我偷偷说的。”黄雅齐轻声开口。

“呃……刚刚整理了一下背包。”她窘迫地解释。

“回日本之后好好工作生活，有什么事就跟家里打电话，庭瑜要做一个强大的人，知道吗？”黄雅齐轻声说。

黄庭瑜望一寸寸发亮的天空，靠在黄雅齐头上。

“嗯。”

刚刚还觉得寒冷的心忽然不叫嚣了，被抚摸，拥入怀里。

两岸 5. 过了很久以后

冬季湿冷，尽管在室内还是寒心，李维宸站在电梯里，裹紧外套，扶了扶耳机，手机正在后台播放油管上的视频。他闭上眼，只听声音都能想到画面。

镜头跳进屋子里。黄庭瑜抱着琵琶坐在舞台上，穿浅黄色的中式长裙，披着长发，扭过脸，和旁边拿二胡的乐手表情真挚地说起话，然后相机被交到某个服务生手上。

拍摄者走进画面，从服务生手中接过麦克风，在观众的掌声中拿着小提琴走向舞台的方向，镜头一扫而过的画面里，黄庭瑜微微歪头，视线始终跟着移动。

他觉得那个笑容很熟悉，以前黄庭瑜也是那样坐在钢琴旁捂着嘴笑，然后牵过他的手。

前天酒殿的账号上传的现场表演视频里并没有这首曲子。今天他刷到这个视频，因为封面上熟悉的粉红色霓虹灯点进去，没想到真的在视频里看见了黄庭瑜。

耳机里跳动的旋律跳进他的脑海，乐曲结束，他掏出手机想把进度条重新拉回表演的位置，听到接下来的对话。

“谢谢大家，还有我想问一下弹琵琶的姐姐刚刚中场休息的时候弹的是什么曲子？”

“那个只是……我自创的一小段啦。”

“欸真的吗？我觉得超棒的！”

女孩告诉黄庭瑜想用小提琴即兴配合，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其后耳机里传来观众起哄欢呼的声音。

“当然好呀。”黄庭瑜愉快地说。

“那庭瑜，你过来中间，”安娜说，“让妹妹站你旁边，阿姨好拍照。”

黄庭瑜抱着琵琶站起来，到舞台中央坐下，翘起腿，看见台下的阿姨拿着手机冲她比了个大拇指。“真好，我给你们两个人拍，谢谢你哦，”阿姨用温和的笑容望着她，用台语夸了一句漂亮。

“姐姐，刚刚我妈妈中场听你弹琴的时候就一直夸，她年轻的时候啊，也有学过古琴，本来我想说趁她生日带她来酒吧转转看她还不乐意，结果现在超开心的。”

“谢谢喜欢，”黄庭瑜笑笑，“其实刚刚我也只是忽然想起，练习一下。”

“既然是原创的曲子，有名字吗？”女孩问。

“名字啊，是有暂时定好的。”黄庭瑜说，眼中发散着念念不忘时的朦胧的光芒。“未寄出的信。”

“未寄出的信，”女孩凑近来，“我觉得很适合欸。”

表演后的生日点歌环节，十八桌的客人点了梁祝，舞台上本就人多乐器多，和平时一样自然。黄庭瑜想起过去和李维宸争吵时的那场失败演奏，反而觉得那时的绝望感太夸张，两个乐器能发出的声音本来就是有限的，她在过度反应。她静静地、不算忧愁地弹奏着熟悉的旋律，更多是往里面注入一些思念。

琵琶凄凄婉转的声音飘过几千里，细致传到李维宸耳朵里，小提琴加入进来，随后默契的，其他乐器也加入了即兴合奏的配合之中。他打开手机，看视频画面上出现字幕配文。

「小贴士：这是 Tina 原创的曲子，暂定的名字是《未寄出的信》，说是想要送给特别的人，感觉超浪漫 XD～～」

李维宸默默看着，嘴角不自觉上扬。

“准备要上飞机了吗？”李维宸说，走出电梯，“落地了给我发信息，我刚下班。”

电话那一端有飞机起飞的声音，由近到远，由强到弱，抬升的机翼突破网路，好像直接擦过他身边，朝远方飞去。

“好～到了我给你报平安～”黄庭瑜说。

“一路顺风。”李维宸说。

“早安。”

“早。”

“昨天我去了小樽水族馆

看了企鹅散步，超级可爱，

一会儿也发给你看看，我拍了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