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外面吃，不是问了你喜欢吃什么吗？”

“不是指这个啦，”黄庭瑜把猫装回去说，“是高兴？还是……”

李维宸想起上次见面的情景，说：“高兴啊，阿姨前阵子还问我有没有找你呢。”

黄庭瑜看向李维宸，“你跟阿姨现在关系怎么样？”

“就正常。”

“跟叔叔呢？还是不讲话？”

李维宸勉强笑了一下，“讲，不过一般没什么重要的事，也没什么好讲的。”

“那还是不太好啊，”黄庭瑜有点替李维宸委屈，父亲在母亲去世后很快就组建了新家庭，他从小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居然都没有得到偏爱。“我觉得你们两个要好好聊一聊。”

“现在还有什么好聊的？”李维宸笑笑。

“聊一聊父子之间的事情啊，可能会有误解的地方，聊开了你也会好受一点，”黄庭瑜扭过头，“其实你有找他聊过吗？”

“为什么是我先找他聊？”李维宸问了这么一句，口吻中带有一丝不甘，黄庭瑜不由得咬咬唇，想到下午自己也是一样炸起尾巴保护自己，她变得平静。

“不是一定要你先，只是需要有一个开始的契机啊，很多东西就是聊了，你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怎么样想的，”黄庭瑜耐心说，“放在这件事上结果不是比过程更重要吗？”

“我和他纯粹是没有什么话好说，也不熟悉。”

黄庭瑜向李维宸脸上望了望，不管是她工作上的事，还是李维宸家庭上的事，都是他们要独立解决的问题。

“好啦，那你有想要聊的话，找我聊好了。”车开上沿海公路，黄庭瑜望向窗外的大海，回过头，“不过，这个是你自己买的吗？”

“什么？”

“小猫。”

“车载香薰？是蔡嘉甄送的。”

“嘉甄？”

“她给每个人都送了，收下了不用也是浪费。”李维宸解释说，“介意？那等一下拿走。”

“不介意啊，很可爱。”黄庭瑜笑笑说，听李维宸主动提议，反而没了那些无所谓的醋意，“和你的车很配，都是黑色系。”

在小区停好车，李维宸先带她去家里。林柔开门迎接了她，上一次见面时她还是大学生，再见面，黄庭瑜觉得感慨万分。许是生病的缘故，林柔看上去氛围柔和了许多，两个人轻轻拥抱。

见李政吟从房间里走出来，黄庭瑜微微鞠躬，“叔叔好。”

“你好，好久不见，”李政吟微微点头，脸上仍是没有大表情，在沙发上坐下，“坐吧，我来泡茶，等一下他妹妹回来，我们再一起过去饭店。”

“好，谢谢叔叔。”黄庭瑜拉着李维宸坐下来。

聊起她和李维宸的事情，林柔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现在疫情结束了，你们两可以经常见面了，挺好的。”

李政吟始终没有参与进对话，林柔也没有多问，互聊了一下近况，便拿起手机说要联系李奕汐，问她什么时候到家。

李政吟忽然问黄庭瑜：“黄小姐，以后留在大陆吧？”

“她回日本工作。”李维宸在一旁说。

“不留下来？”李政吟问，“你的工作具体是做什么？”

黄庭瑜怔了怔，点点头。“我是乐团的贝斯手。”

“哦，搞音乐的，”李政吟点点头，“平时在哪里办公呢？”

“在爵士酒吧。”黄庭瑜将不安的心情努力咽下去。

“酒吧啊？”李政吟说了一句，从茶盘上摘掉几片茶叶，生硬地说，“最好还是要找个正经地方工作，这都不是异地，是异国了。总不能以后就这样飞来飞去的。”

黄庭瑜微微低头，没为自己辩解，李维宸抓住她的手。

“是呀，现在这样会不会离得太远呢？”林柔在一旁柔声问，“两个人还是要经常见面感情才能长久。”

李维宸抬起头说：“我们会想办法的。”

林柔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说话声音仍是温和，“是，你们两个商量好就行。”

“黄小姐你是玩音乐的，比较自由，可以考虑回大陆发展。台湾小，机会少，日本那国家，太压抑，也不适合常住。”李政吟说。

“不用操心。”李维宸再次说。

李政吟叹息一声。“好，不操心，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维宸。”黄庭瑜轻声唤一句。

“好了，小汐说在电梯里了，马上上来了。”林柔在一旁岔开话题。“庭瑜，这个茶还喝得惯吗？这是阿姨之前去武夷山带回来的……”

黄庭瑜笑着回应，听李维宸叫，扭过头，看他关切的目光，微笑着摇摇头。李维宸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好像在告诉她“不用担心”。

李奕汐开门的声音在恰当的时机结束了这场危机。与听说过的一致，李奕汐的性格很酷，与她问过好之后，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和她聊天。

饭店里，一条隐形的边界将圆桌上的人分成两边。黄庭瑜坐在李维宸身边，有了可以观察和思考的时间。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两次会面给她的感觉很类似。在已固定的社会条件中活动，大人们不会再继续成长变成「更大的人」。

那她是不是其实也一样，其实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呢？如果只望着当下，容易盲目，变成井底之蛙。

被井口洒下的水浇醒，她忽然开始对自己的想法产生怀疑。

吃饱饭，李维宸带黄庭瑜去附近的海滩散步。她赤脚走在沙滩上，时不时会有刺刺的东西，一方面她觉得不喜欢，一方面又没有产生想办法解决的念头，任由不适感蔓延。

“光着脚不冷吗？”李维宸将拖鞋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