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季安凑近他,热气吐在他鼻尖上,“真的没有?”

梁逍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耳尖都红了,“没有。”

“那就好。”叶季安心满意足地靠上他的肩膀,也许是做得太坦荡,人人都盯着他们瞧,却都不觉得奇怪,就只是旧上司和投缘后辈之间的合理亲昵。

叶季安舒舒服服地在梁逍身上小憩,嗅到熟悉的味道,香水、薄汗、他买的洗衣液,梁逍稍微抬一抬胳膊,牵动肌肉,也牵动他,叶季安喜欢这种感觉,弄得自己心跳都加快。最近晚饭节食,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叶季安索性放下筷子,佯装镇定掏出手机翻看,挺没意思,又贴近梁逍的耳朵,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今天开不成车了。”

“就一杯,应该不会有人查。”

“你得遵纪守法,不许开。”

“那就请代驾好了。”

“别,坐不下啊,你也别说再叫家里司机送我们,”叶季安有点着急,轻轻拧他手背,“别回去了。”

梁逍低头瞧过来,略微显出诧异。

叶季安不理他,迅速打开订房软件,也就过了两三分钟,他把手伸进梁逍裤兜里,“看看手机。”

他用两指夹着那个薄片,梁逍要把它拿出来,就必须摸过他的手。这是种隐蔽的胡闹,或是撒娇?叶季安琢磨不明白自己,但梁逍似乎懂了,还握了他手一把,不吭不哈地跟他在桌面下叠着左手,右手则划亮屏幕。

打开新消息,叶季安发来的是张截图,房间已经订好了,一条街外的五星级,大床套房,房号1351。

紧跟着的两行话是:

今天晚上必须做,不睡觉也要做!

还是你腻了?

梁逍喉头一紧,腻?怎么可能!饥饿还差不多。他最近总是感觉非常疯狂――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他自己。已经快有一个月了,自从叶季安从他的视线中搬出去,他就无数次产生疯狂的想法,但又明知不行,明知如果真的付诸实践就是真的疯了。

于是他对自己感到无奈并且费解。

“行吗?”叶季安还是那样倚在他肩头,大概已经醉了,刘海遮住小半的眉眼,顾不上其他人,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梁逍吸了口气,心里有一种疼,是他让叶季安觉得不安全了吗?他掰开自己握着的手指,悄然和他十指相握,用力地在微微汗湿的指缝揉擦,皮肤很细滑,很柔软。

“好,”梁逍沉住气,低声说,“怎么会腻啊,我也一直想做。”

叶季安笑了,酒窝盛着灯光,眼里盛着他的影子,梁逍也笑,带着歉意和一点点羞涩,在背后顺着皮带摸过去,将那把细腰箍紧。

这一刻,他也很想接吻。

1351房间温度很高。

高于酒后给同事们送行的街道、白杨树下的风、便利店的柜台和货架。

空调开到了十九度,今夜天空飘着灰云,气压不低,暑热也没那么盛气凌人,但叶季安就是觉得热。他被压在墙上不由分说地吻,自己嘴里的酒气是苦的涩的,两个人混在一起,就成了甜。衬衫都汗透了,裤子也泛潮,被剥下来掉在地上,润滑液拆下的包装也是,还有梁逍的衣裳,从玄关到床边凌乱地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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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番外《阿卜娑罗》

“她们是生于云水间的女子,便是云水的化身,在天界表演舞蹈,用二十八重天最美的舞姿描述自然,诠释人的生命,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轮回,”向导洪森一手扶住四树木巨大的板根,一手指向前方约五米处残破寺庙廊柱之间,那些至少三人高度的浮雕,“Apsarā,阿卜娑罗,她们的名字。”

这洪森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暹粒当地人,但是干了十几年向导的活儿,说起中文来语速倒是不慢,词汇也丰富,就是口音还带着浓重的高棉语发音习惯,尾音总是曲里拐弯。

因此有时需要留意着听,才能懂。

和国内哪儿的方言其实也差不多,叶季安这样想着,抬高草帽帽檐,循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雨林的空隙之中,稳如泰山地立着一座恢弘的塔形建筑,石墙灰黄,乌黑的青苔被旱季烈日晒干,又接着生长,留下仿佛侵蚀的痕迹。而六位神女并列悬在石墙洁净的中部,乳白石面呈现一种丰润的象牙质地,身姿不同,眉目娴雅,居高临下又如身处画框之中,着实生动曼妙。

“轮回怎么用舞蹈诠释?”梁逍放下相机,问道。

“这样是生嘛,这样是死,”洪森掐尖嗓子抬起手臂,绷着手扭转了几下,好比变了形的兰花指,又做出推拉的动作,“还有这样是给予,这样,就是得到呀。”

梁逍挑起眉毛,对他这般扭捏作态似乎并不满意。

“我看网上说这边有那种歌舞剧表演,叫吴哥的微笑,”叶季安道,“要跳那种舞吧?”

“对的,对的,就是仙女舞嘛,阿卜娑罗也叫浪花仙女。有四千多种动作,四千多种含义,从几岁开始练,我们现在也能看到活着的阿卜娑罗哟!”洪森在路边石块上抹了抹拖鞋底部的泥巴,招呼两人走近些看,“票已经帮你们定好啦,第一排,今天晚上八点,看完日落从热气球上下来……”

“挺好,”叶季安凑近梁逍的镜头比了个剪刀,“谢谢您了。”他又抬高声量。

洪森摆摆手,又回头眨着眼乐,大拇指竖了起来,“热气球――超级浪漫哦!蜜月旅行,选我们吴哥,对了!”

梁逍第N次纠正:“是新年旅行,新――年――旅行,”他用标准普通话强调道,“中国的春节。我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

洪森宛如没听见,健步如飞地当他的引路人,往下一处神殿走去。

叶季安挽上梁逍的胳膊,非常想笑。

确实,第四年了,如果这还算是蜜月,那未免太长了点。今年叶季安管的私募效益很好,梁逍的风控也处事麻利剩的杂活不多,能走得开人,好不容易攒了一整年的十天年假,再加上春节的七天就是大半个月,两人终于得空出趟远门,不带任何公事的那种。

有关目的地的选择,叶季安下了点工夫。梁逍去过的地方太多了,护照都印满了两本,一是他小时候经常被老爹带着到处游玩,一个假期基本不回家也不写作业,二是工作之后出国办事的情况也很多,这么长时间折腾下来,什么西亚南北美非洲欧洲大陆,只要是开发程度高一点治安好一点的国家,他不说去了个遍,至少也都去过邻国。

而叶季安确实也不想去诸如英法德葡西抑或日韩之类的热门路线,最后他在地图上圈定东南亚和中东两个方向,叉掉几个人身安全威胁较大的国家。

梁逍眯眼瞧了一会儿,选了前者,原因是想看热带雨林。

叶季安看着这位爬宠发烧友,表示这是意料之内。

第一站就是柬埔寨,在金边降落,沿洞里萨河走的这一路,他们确实见到不少爬行动物,被当成常见食材放在锅里盘中的也不少,当然两人只是路过,并没有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