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趴到了阎云舟的耳边:
“阎二哥,你上次说的大风车呢?有没有给我带啊?”
阎云舟反映过来这是上次哄他的时候答应的:
“二哥忘了,下次我保证,大风车加糖葫芦好不好?”
六岁的李彦很是好哄,听到加了一个糖葫芦很快就答应了,李崇靠在龙床上,面上总算了有了两分笑意。
“过来,这些日子课业可落下了?”
阎云舟没想到陛下一见面就问课业:
“没有,陛下,我最近很用功的。”
李崇撑着起来一些,便是一阵咳嗽,阎云舟下意识上去扶了他一下,眼底担忧明显,却是动了动唇,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肆意潇洒的少年还没有学会如何关心在乎的人,李崇却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朕没事儿,北境不稳,你父兄不日便要前往北境了,你便多到宫中来走走。”
这一整个冬天阎云舟和苏北呈都是隔三差五的进宫,但是这一次阎云舟不再一直待在演武场了。
李崇照旧只称病没有上朝,阎云舟发觉李启出现在李崇寝宫的时间多了些,心中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李启比他小上一些,在三个皇子中太子看着他长大,他看着李彦长大,却唯独李启他接触甚少,仅有的几次接触他对李启的印象也并不深刻。
毕竟,比之李宸那样的储君之风,和他大哥那等将帅之才,李启实在没有什么让他记忆深刻的点。
阎云舟给李启行了个礼算是打了招呼,李启也点头回礼,脸上还带着几分拘束,却在阎云舟走后,看向他的目光幽深了两分,那目光实在不算是善意。
其实李崇子嗣不丰,虽然这些年来独宠苏贵妃,但是也从不曾苛待哪个儿子,对李启的功课也一样重视,只是未曾往为君之道上培养。
两个兄弟相比之下,李宸是嫡长子位居东宫,身份自然贵重,而李彦年纪小又被独宠的苏贵妃扶养,和李崇更像寻常人家的父子。
但是在这二人之外李崇却对阎云舟和苏北呈格外宽松温和,苏北呈的姐姐宠冠后宫也就罢了,但是阎云舟凭什么?
宁咎看见了李启那瞬间阴暗下来下来的目光心中一顿,他也是此刻才明白,李启对阎云舟的敌意恐怕早在他未登基之前便已经埋下了种子。
阎云舟比李启这个儿子在李崇的面前更自在,年幼的阎云舟身后有整个王府,有父兄的支持,性格肆意不受拘束,李崇更是喜欢这小子的性格,所以给了他最大的宽容。
但是这一切在李启的眼中却变得那样刺眼。
阎云舟进了寝殿,李崇却将他叫到了预案前,而他的面前不是其他,正是北境的地图。
“小舟过来,这三日将这幅图背熟,三天后朕可是要考的。”
阎云舟不明所以却还是认真地背了下来,待到李崇考较的时候一字不错。
随后几天,李崇议政的间隙便会考较他一些兵法,甚至有一日他将阎云舟叫到了跟前,和他逐一讲解北境诸城对大梁的重要性。
而阎云舟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随州防守的薄弱,李崇却十分欣慰:
“好小子不愧是阎毅的儿子,朕便告诉你为何随州如此重要的位置却并非兵事重地。”
宁咎也是此刻才知道,随州那几乎只有阎家才知道的杀器是先帝亲自告诉他的。
太子的事李崇开始有了忧患意识,他信焰亲王府,信阎家满门,他希望阎云舟永远不要用到他所教的一切。
第186章 前传五:怎么说走就都走了呢?
太子走的第二年,阎云舟再一次跪在了灵堂中,而这一次的他披麻戴孝,因为这一次走的人是他父亲,大梁的焰亲王。
阎毅走的并不算是突然,从去年年底旧伤复发,到这年的冬天,整整撑了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阎云舟几乎就没有怎么出过王府。
阎云墨平时在军中,阎云枫年纪还小,阎云舟往日胡闹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从前那个总是闯祸的二少爷,好似一日之间长大了不少,他日日都要去父亲的院子里看看,甚至就在他的屋内读兵法。
阎毅的房中常年挂着一张北境地图,堂屋内也不是待客用的八仙桌,而是一个沙盘,上面是北境的地形,阎毅会考教阎云舟的兵法,有时父子二人还会在沙盘上手谈一局,算起来这段时间倒算是阎云舟长这么大和阎毅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了。
比起太子薨逝时候的突然和措手不及,这一次阎云舟才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生命的流逝,他看着从前抡起棍子能追着他打半个王府的父亲,一点点儿失去了生机,而他自己却束手无策。
阎毅做了一辈子的军人,不甘心在最后死在病榻之上,在十一月的月初,他撑着起来给李崇上了一份折子,里面详细交代了北境的军务,最后请命前往北境,他便是死,也要死在北境。
那一天,梁帝在养心殿中盯着这份折子盯了一天,最后还是批了这封折子,阎云墨和阎云舟还有阎云枫三兄弟一块儿送父亲到北境。
最后,阎毅是死在了北境的军营中,被病痛折磨了一年,反倒是走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白日还召集了几个亲近的将领说话,晚上便一睡不醒了,这也算是这征战沙场一辈子的将军最好的结局了。
三兄弟扶灵回京,从一品亲王的葬礼一样隆重,李崇驾临阎家的祖坟,那一夜他没有回宫,而是和里面这个相扶了一辈子,是君臣更是老友的人说了一晚上的话。
“朕准备再立太子,或许要不了多久,朕便能去底下陪你了。”
宁咎看着阎云舟红着眼睛跪在灵堂上,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儿一样,阎毅的离去,也带走了之前那个四处闯祸的阎云舟。
“哥,我想进军营。”
阎云墨看着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舟,你不用勉强自己,军营中有哥在呢,你年纪还小,想玩两年就玩两年。”
都说长兄如父,对于阎云舟也好对于阎云枫也罢,这句话都是实实在在的,阎毅身为北境统帅,他们年幼的时候在府中能看到父亲的机会其实并不多,有的时候一年到头也就能见上两面而已。
所以阎云墨早早便担起了保护,照顾两个弟弟的责任。
但是这一次阎云舟没有丝毫的犹豫:
“哥,我没有冲动,我想进军营。”
阎云墨盯着他看了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