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都可以。”

这三个月的时间宁咎带着阎云舟去了很多的地方,带着他体验了坐火车,坐飞机,还有坐船出海,每日看着阎云舟面上鲜活的笑意他都会在心里感谢老天爷,也感叹于或许人生真的是公平的。

阎云舟从前糟了那么多的罪,也该有如今的快乐,三个月之后因为射频消融而需要的抗凝治疗结束了,宁咎才带着人重新到了医院。

这一次他准备为阎云舟手术,切除一部分单侧肺叶,这是能根治继发性支气管扩张的办法,为的也是以防万一。

万一他们回去了,这样的手术在古代做感染的风险极大,而且古代并不具备微创的条件,只能开胸,风险几乎是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这一次的手术注定宁咎是不能上手术台了,主刀的是胸外科的主任,宁咎已经和他讨论过了手术的方式和细节,阎云舟倒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全心地信任宁咎。

手术的那一天宁咎和几个需要学习的实习生一起坐在了播放室,手术的过程会全程显示在屏幕上。

每一个步骤宁咎都极其熟悉,这样的手术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做过了多少台,但是此刻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他的心都跟着被揪紧。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环节可能发生的危险都有一幕一幕地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两个多小时的手术,结束的那一刻他的后背都湿透了。

因为是微创,所以身上开了好多的口子,人被推出来的时候身上连着不少的管子,比之上次射频消融的小手术,这一次可算是正八经的手术了,人是彻底清醒是在回到病房之后。

随着意识的苏醒和麻药药劲儿的褪去,身上的痛感也开始复苏,身上的那些伤口便算了,这些经过了缝合的小口子自然是比不上从前在战场上的伤口的,只是他觉得下面那个敏感的位置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宁咎见他有些皱眉立刻握住了他的手凑了上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那个位置确实有些不好说,阎云舟记得宁咎说手术的位置是肺部啊,为什么底下会不舒服?见他只皱眉不说话宁咎有些紧张:

“哪里不舒服要及时说,没事儿的,我在。”

阎云舟微微侧过头,宁咎将耳朵凑了过去:

“下面有些不舒服。”

下面?宁咎下意识要掀开被子,在看到那顺着下来的一个管子的时候一下明白了那人说的是哪个下面,原来是插着尿管不舒服啊。

宁咎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解释:

“那里现在插着尿管,可能是有些不舒服,等一下就可以拔出来了。”

哪怕现在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舒坦的地方,精神很差,但是阎云舟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震惊地看向了宁咎。

这人这说什么?插,插什么?尿管?是插在他以为的那个地方吗?怎么之前不和他说还要,还要插尿管?

这种事儿怎么宁咎之前没有和他说在,是谁给他插的?见到他呼吸都有些凌乱宁咎连忙安抚出声:

“你这个手术是全麻,所以是需要插尿管的,没事儿的,一会儿不让别人碰你,我亲自给你拔下来啊,别着急。”

第159章 番外:你想家了吗?

虽然这术后拔尿管一般都是护士来,但是宁咎瞧着自家这位脸皮薄自然是不能假手他人了,这会儿人清醒了,也该拔了,他直接掀开了被子,手便自然地去拉那人的裤子,阎云舟却忽然勉强撑着立刻擒住了他的手腕。

说是擒住,不过这会儿他身上的麻药劲儿都还没咋过去,手上也没什么力道,不过是虚虚握着他的手腕罢了,宁咎抬眼就见那从来泰山崩于前都能不动声色的人,此刻面上的表情很是纠结,眼睛甚至还下意识瞄了一下门口,似乎是紧怕有人这会儿进来。

说起来两人都老夫老夫了,什么没见过?但是现在这情况可不一样,在阎云舟瞧着这是青天白日的,病房随时有可能有护士进来,而且他现在都不知道那地方,那地方有管子是个什么情形。

宁咎心底实在是忍不住的有些好笑,自家这个可是古人,这一遭给人惊得不轻,他起身走到门口将门锁上了,然后又凑到了他的耳边:

“别紧张,不会有人进来的,很快的,一下就拔下来了,你闭上眼睛,我保证很快的。”

说完他又记起来拔尿管的时候可能有点儿疼,还叫那人忍一下,阎云舟扭过了头,紧闭了眼睛,手指却抓紧了床单,身下的刺痛只是一瞬间,他只听着身边有淅淅索索的声音,宁咎帮他重新穿好了裤子,又盖好了被子。

看见那只紧抓着床单的手的时候心中的恶念徒然升起,趴到了床边:

“好了好了,别怕了,你这一次是肺部的手术还不用备皮,不然若是这地方靠下面一些,你底下的毛毛都要被剃干净的哦。”

说完宁咎还不知死活地将手隔着被子覆在了阎云舟那个敏感的位置上,紧闭双目的人徒然睁开了眼睛,宁咎战术性后仰。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到底是个大手术,阎云舟的精神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这笔账他可是记在了心上,术后排气之后才能喝水吃饭。

阎云舟的身上还连了一些引流管,晚上宁咎定了常去的一家私房菜的菜送过来,都是偏滋补的类型,倒是和从前王府上的厨子做的口味有些像,阎云舟也吃的习惯,只是麻药的劲头一下去,这周身的伤口便都跟着叫嚣起来。

因为是微创手术,并没有开胸,没有太大的刀口,但是身上大大小小的孔洞却实实在在地开了不少,胸前,下腹,后背上的都有,身上疼的地方都不止一处,绵绵密密,恼人的很。

不过阎云舟也习惯了,晚上饭钱用了一粒止疼药,疼痛倒是被压下去了不少,人精神了两分之后便开始要算账了:

“这尿管是谁给我插的?”

宁咎刚刚尝了一口鱼汤,便对上了那人黑沉沉的双眸:

“护士啊。”

阎云舟挑眉:

“姑娘?”

这些天他也知道了,进进出出穿着白色衣服负责打针,拔针等事宜的叫做护士,这尿管竟然是外面那小姑娘给他插的?阎云舟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宁咎憋不住笑:

“你放心人家姑娘见多识广,医生眼里无男女,人家才不介意插个尿管呢。”

他读大学的时候身边那些学医和学护理的女同学可是一个赛一个的狠,在解剖前干煎饼果子,甚至有一次他再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听到后面那一桌去实习的护理科学姐在讨论,讨论的内容赫然就是遇到的哪个患者的大。

那个时候他才上大二,可想而知他多么的震惊,现在也该轮到阎云舟长长见识了。

阎云舟瞧着宁咎这一副笑他的样子施施然开口: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我还想着若是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得负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