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1 / 1)

“谁告诉你的?”谈郕哭笑不得。

“不是吗?”施绘一愣,回想几个月前他醉醺醺回来那次。

谈郕看她表情,有点意识到什么,打住嘴不讲了。

施绘便晓得又是搪塞他的谎话,虽不是大事,却也恨不得当下走人。

谈郕蹲下去,圈着人肩膀将邵令威翻过来,喝醉酒的人浑身无力,更沉,他费了好点劲才让他仰面躺平,拍拍他脸徒劳地说:“醒醒,你老婆回来了。”

邵令威只在睡梦里皱了皱眉。

施绘看了他一眼,许久没见,似乎瘦了,骨相变得更立体,因为喝酒,从脸颊到脖颈的肤色都泛了红,整个人有种湿漉漉的性感。

她叹气,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过来,递给谈郕:“你让他喝一点。”

谈郕摇头,表示办不到:“叫都叫不醒,第一次看他喝成这样的。”

施绘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最近工作很忙吗?”

谈郕意外,问她怎么知道。

施绘只是想着前同事跟自己讲的八卦套他话,没想到可能是真的。

“知道什么?我不知道。”她说。

谈郕从地毯上爬起来,坐到一旁的小沙发上跟她说:“是出了乱子,但现在他妈从日本回来了,手里拿着公司 30%的股份,怎么也能把商城给他保住了。”

施绘没听懂:“没明白你说的意思,什么叫把商城给他保住?有变动的是他?”

谈郕看她一眼,问:“林秋意你知道吧,应该还见过聊过,那是他后妈,他亲妈姓尤,很多年前就离婚去了东京。”

施绘说知道。

“那个姓林的找你说过什么?”谈郕问完却又自己摆手说,“算了,不重要,邵都信你,我没什么可问的。”

“我跟她没什么联系。”施绘说,“当初也没有说过什么。”

“最好是。”谈郕看了眼邵令威,语气变得沉重,“那个姓林的不是什么好人,小时候邵失踪,就是去你们那个什么岛上,那时候她趁他爸出差,瞒了很久一阵,后来又因为那笔钱的事把邵逼着飞去了日本……”

施绘警觉,浑身的汗毛都突然竖了起来,打断他问:“那笔钱,哪笔钱?”

谈郕笑得讨嫌:“原来你不知道,邵没跟你说。”

施绘不自觉急了:“你话讲清楚。”

“那笔钱,就是你手术的那二十万。”他说,“他爸那个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给绑架自己儿子的人出这笔钱的,两百两千也就算了,二十万,那时候那个年纪,他怎么能说的算,最后只能去找他那个后妈。”

“二十万,姓林的当然出得起,还巴不得他来讨,但条件是把他送去日本,免得邵在他爸面前跟自己肚子里的亲儿子争宠。”谈郕说着,有些激动起来,突然看向施绘,眼神变得不那么友善,“我都怀疑当初是不是你妈和她商量好的,兜这么一大圈子,就为了把他从家里送出去。”

“不是的!”施绘摇头,她不晓得当初到底还有多少事,但肯定不是什么冯兰与人串通,她跟邵令威在海棠屿上的相遇也只是偶然,“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算了,说到底,也还是姓林的不是好人。”谈郕看她激动,自己反倒冷静下来,“我怀疑的还不止这一件事,看到他脸上的那道疤了吗?”

施绘愣了一下,跟着去看邵令威的脸,那道疤拜她所赐,不知道谈郕现在为什么突然讲起来。

她还未开口,又听他讲:“邵大学读书的时候迷上了玩摩托车,回来以后还是会时不时去外面跑两圈,那天就是山道上正常的一个压弯,也不深,却意外摔车飞了出去,人从山上滚下去,找到的时候肋骨和小腿骨折,头盔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脸上,就是那儿,被石头割了好深一道,差一点就到眼睛。”

施绘听着心惊,不敢再去看他的脸,却想这竟然不是小时候自己用石头划下的那道。

邵令威到底说了多少小谎,她此刻已经没有心力去追究。

“你怀疑什么?难道不是意外吗?”

谈郕冷笑了一声:“雨胎和刹车都被人动了手脚,意外?那就是老天爷做的。”

“是林秋意?”

谈郕恨恨说:“当时没有证据,指望他爸来主持公道的话还不如指望他快点好起来。”

施绘沉吟了一会儿, 问:“所以说商城那边有调整,是真的?”

谈郕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缓缓才讲:“你应该知道,这些年宠物电商被几个大的平台冲击,进口品牌出走,已经并不像几年前那么好做,邵年轻,背着这样的业务,稍微再出点纰漏就容易引起那帮老股东声讨。”

施绘没明白。

谈郕装不清楚,沉着脸讲:“邵的狗给奇宝那边拍过一支广告,虽然不是大事,但公司明令禁止这样的商务行为,尤其是作为负责人来讲,林秋意不拿这个做文章才怪。”

施绘大惊,说那跟邵令威没关系,是自己的行为。

“对不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她后悔。

“你跟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谈郕不快地笑,站起身,“事情也差不多摆平,你当没听过吧,邵不肯讲,我忍不住多嘴,但讲这些既不是来算账也不是来劝和的,他爸妈分开以后,一个没要他,一个不待见他,他被扔惯了,可能要再过段时间,过段时间他也能习惯你把他扔了。”

讲完,他绕开施绘,去餐桌旁蹲下给谢蕴之换鞋,再将人抱起来,又没正经地开始嫌弃妹妹体重,到大门前才回头跟施绘说:“看他这样应该只是要睡一觉就好了,你要走吗?车上还有位置。”

施绘摇头,闷闷地说:“你们先去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等谈郕走后,她把桌上的酒杯全都洗好收回柜子里,又把客厅地毯上乱糟糟的玩具收拾了一下,最后进卧室拿了床厚点的被子出来给邵令威盖上。

他睡得沉,眉头却解不开,施绘蹲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心里来来回回去想那些过往,一丝一缕,一点一滴,一下像海棠屿上散开的雾,一下又像荆市茫茫成片的雪。

她伸手将他眉心抚平,靠着扶手一直坐到天快亮了,趁人醒前下楼打车离开。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尽管脑袋里还是思绪万千,身体也没经得住再熬,倒头便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却也不安稳,梦里总有人在喊她名字,睡了不到四个小时,施绘又被电话惊醒。

是赵栀子,边哭边讲:“绘绘,你在哪儿,你快来救我,有个疯女人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