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研究人员都以为秋阁会拒绝这个提议时，他开口，缓慢道：“当然可以。”

004号比研究人员想象中还要配合。

因为巨大的长方体水缸不便于带着行动，研究员们必须先把004号转移到便于移动和携带的透明容器里。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去拿那些细密的特制渔网和套索。

就算是最柔软最温和的捕捉道具，在004号干净呆呆的目光下，都显得太狞恶了些。

现场气氛有些尴尬，秋阁沉吟道：“我来吧。”

没等其他研究员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到了透明的容器壁前，手上却没有拿捕捉和制服深海种的工具。

秋阁声线温和，让人想到春天的风，或是积雪微融时潺潺的流水：“相信我吗？”

费姝当然能够听懂这些研究员在讨论什么，道具能够观察到的情况毕竟有限，如果能够近距离观察黑尾的情况，甚至能跟它沟通获得什么消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见004号没有反抗的意思，秋阁蹲下，试探着将容器中的水慢慢放下去，然后打开了侧面原本密闭的门，把还带着湿意的小人鱼从里面抱了出来。

研究员看了一眼，移开视线，又忍不住再看一眼。

他们没想到秋阁会直接用手把004号抱出来，往日就算观摩实习生解剖怪物也要换衣服的洁癖仿佛不在了，连在胸前衣物上晕开的水渍也不在意。

这已经违反了研究所内的操作守则，但是在场没有人主动提出。

脱离了水有些不舒服，而且感觉身体很重，透明的尾巴尖尖不自然地翘了翘，但费姝还是很乖巧地窝在秋阁怀里。

看起来有些清瘦的研究员其实胳膊很有力，而且抱他的姿势很细心，费姝一点都不用担心自己会摔下来或者难受。

就是抱着他的时候，带着热度的手接触着微凉的鳞片，偶尔无意滑一下，摩挲着鳞片带来细密的麻痒。

费姝耳廓红了一片，知道他也不是故意的，怕掉下去，只能缩着尾巴不敢动弹，抿着嘴巴不讲话，乖乖攀着温和严谨的研究员。

只是几米，却像是走了几百米那样。

可以移动的容器近在眼前，费姝催促一般，轻轻叫了一声。

这次很近，没有容器也没有水的阻隔，就响在耳边。

秋阁顿了一拍才把他放进水里，看着那尾鱼又回到自由的水中，精致的鳞片闪着璀璨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另外一种去除味道的方法，就是那个，不能描述，但是也不是do，你们能明白吗（淑女忸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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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深海研究所（二合一）

009号周围一片混乱。

到处都有研究员的身影, 试图探进去的仪器都被恶狠狠地丢出来，稍微近一点的研究员就会被009号攻击。

现在的009号一点都不冷静，因为受伤被攻击事件, 已经对研究员起了很大的敌意。

秋阁带着费姝走到隔离观察室, 先保持了安全距离将004号放在原地, 确认不会贸然上去让费姝受伤。

他皱着眉头询问，视线扫过容器里若隐若现的黑色鳞片：“现在怎么样了？”

圆脸研究员身上已经完全被打湿了：“我们刚才试着往里面放一些辅助治疗的药剂, 但是还没靠近就被009号攻击了。”

因为方便各种测试, 隔离室中的容器空间很大, 宽大有力的尾鳍在里面制造的波涛劈头盖脸地浇过来，真的会让人有处在骇浪中的倾覆和窒息感。

好在容器里的水还没多到这种地步。

费姝被藏在后面看不见身影，可能是因为秋阁一行过来的研究员太多, 身上的白色也太刺眼。

009号黑尾漆黑冷锐的竖瞳和那张俊美苍白的脸一瞬间靠近容器壁然后离开, 翻腾而过的尾巴就像是一只在乌云中隐蔽穿行的蛟龙。

研究员已经很有经验了, 立刻启动了相关的保护仪器，透明的容器壁升起，挡住了被黑尾掀过来带着冲击力的水花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如果砸在人身上, 就算不受伤也不会好受。

饶是这样, 站在边缘的研究员还是被狼狈地打湿了衣摆。

费姝都不由得睁大眼，又是惊讶又是担心。

看得出来，黑尾深海种人鱼现在的情绪的确非常糟糕，可能是三番四次被麻醉, 还在被麻醉之后攻击，它对人类的信任几乎已经降到了最底端。

但他刚才只是通过道具都能看见，黑尾那种程度的伤口，就算是深海种人鱼的自愈能力过人, 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完全愈合。

它这样剧烈地活动真的不会有事吗？

之前错误怀疑过黑尾可能是幕后真凶，后来才发现那只可恶的银尾人鱼才是罪魁祸首，费姝本来就有些愧疚。

而且黑尾的表现对他一直都没有什么恶意，虽然有些不理解它有时候莫名其妙的行为到底在做什么，但是一直都算得上友好。

费姝担心黑尾伤口恶化。

圆脸研究员的话也证实了费姝的担忧，男人苦笑一声：“009号之前的反应和攻击还要更加凶猛，现在已经越来越微弱了，但是它还坚持不让我们靠近它，也不肯安静下来。”

就如同圆脸研究员所说的，刚才差点把容器里的水翻了个底朝天的009号现在有些诡异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