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小人鱼头发和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气泡都彻底安静下来。

安静地沉睡在水底，散开的发丝裹着人，像是一朵泡在水中绽开的蓝色花朵。

研究员眼睛赤红，最后的耐心用来等待麻醉的彻底生效。

偏僻安静的夜晚，这次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断他的行动。

所有细微和诡异的动静都被抛在脑后，研究员心中只有浮在水里的人鱼。

他迫不及待地爬上容器，揭开了密闭的容器盖。

研究员伸手，在指尖离水面只剩最后一段距离、马上就要触碰到小人鱼透明的尾鳍时他的手肘被人隔着衣服捉住了。

研究员吓得差点从容器上栽下去。

他惊恐地回头，在看见那人的脸时倒抽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不可置信。

他打量着来人的装扮和神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你……”

研究员剩下的话在来人冰冷的视线中默默收了回去。

但他皱巴的脸上已经没了初见来人和害怕被人发现的惊恐，他自以为捏住了来人的把柄，甚至有心情慢慢地走下容器，整理了下自己被扯得有些凌乱的衣服。

“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也对004号感兴趣，我们合作怎么样？”研究员自以为找到了同伴，“我就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有你的加入一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我们也会做出最完美的作品！”

研究员赤红了眼，抑制不住激动：“就从004号开始，我们一定会成功。”

来人全身都掩藏在特制的衣物下，只能看出身材高大，肌肉线条流畅。

从阴影和黑暗中走出来的人，他的情绪丝毫没有波动，眼眸一片残忍的冷漠和默然，一直静静地任由研究员畅想他规划的蓝图。

只是在研究员声音过大，容器中蓝色的尾巴像是被打扰和惊吓一般下意识摆动时，来人才出声制止。

连声音也经过了特殊设备的处理，很沙哑，听不出原音：“你打扰到他了。”

研究员以为来人是在提醒他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力暴露自己，露出一个有些自得的笑：“今天晚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出现在这里。”

沙哑奇怪的声音，意味不明：“是吗？”

研究员沉浸在与来人同为狩猎者的惊喜中，有些不满他的怀疑，但不敢说出来：“我不会拿这种话开玩笑。”

他忍不住露出笑容，嘴角像是撕裂一般拉起，然后凑近泛着蓝色的容器。

天真的小人鱼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表情甜美地沉睡着。

研究员低声，抬手想摸透明的玻璃：“他……”

剩下的话研究员没有说完，他瞳孔收缩着，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手臂，看着一片模糊的血肉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又极快地压抑住自己的叫声。

惊恐又愤恨的目光挂在来人身上。

在看清来人的打扮时转变为纯粹的恐惧和害怕，以及与虎为谋的后悔。

研究员以为自己和来人同是狩猎者，但恐怕在他的眼里，自己只是微不足道、不知死活的蝼蚁。

他应该在第一时间逃跑。

来人眉目一片冷漠，并没有因为研究员的求饶和怨愤产生情绪波动，他的口吻不容质疑，念到最后又莫名透出一点柔软和粘腻：“我不喜欢有人碰他，他也不喜欢。”

研究员已经没有精力去探究这个冷情冷性的恶魔到底在想什么，拔腿就跑。

的确如研究员自己所说的，一切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的确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到这里来。

但研究员现在才意识到，以自己的能力，这样的安排顺利得简直透出几分诡异。

说不定他的计划早就已经是别人计划中的一环，而他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成就。

身后的人不紧不慢地跟着，硬底鞋和地面接触发出的脚步声充满了压迫感，干瘦的研究员最后踉跄地倒在地上，无路可逃。

在这里没有人能回应他的求救。

研究员为了尽情作案以防万一的自作聪明，最后堵住了自己的路。

人类的人体匍匐在地上，疼痛扭曲的肢体，磕在地上的头对着干净整洁甚至透着几分香气的容器。

以一种虔诚恐慌道歉的姿势。

“你想用哪只手触碰他？”轻慢的语调，像是犯病进入疯狂时的自言自语。

诡异的安静，无人回复。

来人想了想，自顾自说：“那就两只手吧。”

处理好一切，那双好看却冰冷的眼缓慢地眨了眨，像是某种冷血动物，在杀戮和进食后恍若无事。

沾染在滑腻手套上的液体慢慢滴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的动静响在这片空间中，地上有肮脏的东西蔓延。

容器和容器附近的地方是唯一的净地。

蓝尾巴的人鱼还很不适应在水里睡觉，有一点点意识时还刻意保持着睡姿，吸入一点麻醉后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了。

睡姿乱七八糟的，快要尾巴朝上头朝下了。

大概也感觉到这样的姿势不舒服，形状优美的嘴巴抿着，微垂的眼睛，闭着也是可爱怯怯的模样。

冰冷的眸光沾染了一点温度，是痴迷和更深沉粘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