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灯光明亮,只是许文尤只打开了一盏,显得有些暗。

顾玉宁靠在墙上,静静看着自己妻子的背影,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馨。一整个下午,顾玉宁能够清楚的察觉到,许文尤在讨好他。

可横插在他们之间的真正问题,其实仍旧没有得到解决,这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此刻温暖的一切,很像是暴风雨来的前奏。

果不其然。

在许文尤烤好小蛋糕,刚要开口向顾玉宁分享、撒娇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是许母的。

原本轻松的气氛,因此莫名有些紧绷。

电话被许文尤按了免提,顾玉宁坐在餐桌前,一边听着电话那头许母温温柔柔的建议许文尤继续相亲的话,一边机械性朝嘴里塞着小蛋糕。

甜而不腻。

许文尤的厨艺很好。

顾玉宁眼神没有聚焦地落在一处,他仔细的想了很久,把许文尤跟他结婚后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其实这段婚姻,顾玉宁受益的地方很多,许文尤身为“妻子”这个角色,做得也很合格除了散播他家暴他那件事情。

所以顾玉宁愿意在许文尤说会学会如何爱他的时候,再一次、又一次的给他一个机会。

但这并不代表,他跟许文尤之间的问题已经全部解决了。毎鈤追浭p?海棠⑸駟??凄?4六凌?

头顶灯光亮如白昼。

当许母在电话那头提出要许文尤回家一趟时,顾玉宁抬头,视线落在许文尤身上,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妈……”

许文尤安抚地看了顾玉宁一眼,像是在让他放松,“我现在过得很好,我的老公也很爱我,我已经不需要再靠所谓的相亲来引起他的在意了,麻烦这种事情……您以后就不用再跟我说了好吗。”

“你……”许母在电话那头还想说什么。

许文尤适时的出声打断,“妈妈,你也不想一年就此没有了爸爸吧?”

据许文尤所知,他的母亲、这名自诩尊贵优雅的许夫人很喜欢许一年这位乖孙孙,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的默许许一年去到许家,甚至有时,许一年很长时间没有去时,暗中派人打电话,明里暗里地催促着,让许文尤把许一年带过去,让她瞧瞧瘦没瘦。

“况且,如果我跟你的‘女婿’分开的话,在法律层面上,一年只会被判给玉宁,届时那个时候,已经不是一年没有爸爸的事情了,而是一年要向别的女人喊‘妈妈’,而我,只是一个离了婚,丈夫孩子全都没了的倒霉蠢货。”

许文尤把事实全部摊开在许母面前。

电话那头的许母果然沉默了下来。

毕竟再怎么样,许一年最亲的人都是顾玉宁,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良久,许文尤张口还要说什么,就见电话已经被人挂断。

“嘟”一阵忙音。

顾玉宁听着,又慢慢朝口中塞了口小蛋糕,睫毛垂下,不知在想什么,但凭借许文尤对他的了解,已经从他细微的动作里,感受到了他的放松。

许一年坐在儿童餐椅上,吃着许文尤刚烤好的小蛋糕乖乖道:“爸爸,妈妈其实还是有一点用的,对吗?”

许文尤转头看他,视线里不知不觉带上了些期待,毕竟这是许一年第一次有夸他的迹象,许文尤甚至已经开始发散思维,想许一年究竟会说什么了。

“至少这个小蛋糕,烤得就很好吃。”话落,许一年笑嘻嘻地看着对面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许文尤。

很坏。

狡黠的像只小狐狸。

许文尤心底的期待骤然落空,拧着眉,张口刚要说什么,就见顾玉宁抬眸,对上了他的眼睛,轻“嗯”了一声。

青年眼底映照着明亮的灯光,很黑润,也很亮的一双眼睛,此刻,不知是不是许文尤的错觉,他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鼻尖冒出些细汗。

许文尤身体莫名有些发烫,转过头,掩饰地轻咳了一声,耳朵却红得发烫。

掌心有些潮湿,许文尤心跳声大得吓人,“咚”、“咚”、“咚”,明显得让他害怕被顾玉宁听到。

抬手,想要捂在胸口,掩饰住心跳的声音,又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仓皇将手撑在桌面。

许文尤从未感觉时间流逝得这么慢过。

头顶的灯光刺眼的可怕。

窗外刮过的风也有些大声了。

好像什么事物,在他眼中都被放慢、放大了无数倍。

空调好像也没开,不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热?

许文尤脑中思绪混乱的想了很多,但就是不敢看顾玉宁的眼睛。

“老公……”他喊。

顾玉宁“嗯”了一声。

如果许文尤不是顾及着许一年还在的话,估计都会嗓音沙哑、磕磕绊绊地求顾玉宁饶过他了。

许文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求顾玉宁饶过他,明明……顾玉宁什么都没有做,但就是……感觉……

“怎么了?”顾玉宁慢吞吞地喝了口水,抬眼望向满身不自在的许文尤,站起身,椅子摩擦地板,发出一道细微的声响,顾玉宁走到许文尤面前,将手中的水递给了他,“是渴了吗?”

许文尤接过,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