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愿白皙的耳垂红了红,“是吓了一跳。”

朝思暮想,放在心上供奉的人突然来到面前,二话不说,拽着她的手腕就走。她的掌心是热得像火,还是冷得像冰,陈愿已经分不清了,只记得皮肤相触的那一小块,几乎要把她全身的骨头都烫化。

风扬起闻玉津红褐色的长发,发尾的幽香扫过鼻尖,陈愿同手同脚地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发觉自己顺拐。

闻玉津说什么她也不记得,让她签字,她就签了,稀里糊涂地就加入了话剧社。

闻玉津还在说当时的场景,声音也陷入回忆中,“那天的太阳真晒,晒出我一身的汗,我去找她时,正好看到文学社的人拿着传单,想要拉她入社,还好我急中生智,凭借大家都是礼德高中毕业的交情,才把人拽了出来。”

应念皎做出讶然的表情来,“陈小姐也是礼德高中的吗?我们是校友呢,不过我大你几届。”

“教一班的数学老师,应蓉老师,是我的小姑,你知道她吗?”

听到这个名字,陈愿总算不是那种状况外的神情,非常认真地看了应念皎一眼,注视着她的双眸,点了下头,“应老师对我很照顾。”

但她也只是说了一句话,就不再继续开口,一看就能瞧出来,她没有和应念皎聊天的打算。

陈愿要么看看屋内的陈设,要么就盯着闻玉津,好似这儿没有第三个人似的。

有一点失礼。

但应念皎面上看不出丝毫恼意,反而把话题引到她身上,好似那种热场的主持人,不能冷落一个受邀的客人。

“陈小姐是陈家的人吗?我对圈子里的情况了解得不多,之前没太听过你呢。”

陈家是停枫市的一个二流世家。

陈愿摇了下头,“我只是普通人家出身,你没听过是正常的。”

应念皎捂了下嘴,低声说道:“抱歉,我们同一个高中,我还以为……怪我先入为主了,主要是闻姨她总念叨着,要给玉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联姻。这实在是……唉,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

她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面上仍是惭愧的。

陈愿眨着眼睛,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哦了一声,就没有反应了。

闻玉津在一旁竟也没开口维护,好似所有的敏锐和爱护都突然消失了,不知道自家爱人正明里暗里地受到人贬低。

服务生正好送菜上来,她适时哎呀一声,笑意清浅,“是我最爱的白灼菜心,应小姐真是有心了。”

她夹了一筷子,第一口先送到陈愿碗里,又看向应念皎,“再加一道粉蒸蟹,我记得念皎姐从前最爱这道菜,不知道现在的口味变化没有?”

陈愿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纳闷。

姐姐怎么忽然改了称呼。

一旁的应念皎对上闻玉津的悠长目光,眼波微颤,又似苦涩,又似感动,垂眸轻声道:“没变,我没变。”

她沉默地抿着唇,仿佛如果不是这样,就会有一些不能诉诸于口的话要偷偷跑出来。

而旁边,陈愿已经把菜心吃完,又去看桌上的汤,再看一下闻玉津。

闻玉津低笑一声,无需言语明说,就亲手盛了汤放到她面前,语气宠溺得过分,“小馋鬼。”

她专注地给陈愿夹菜,似乎刚刚向应念皎投去意味深长目光的不是她一样。

第08章 第 8 章

应念皎是个聪明人,她的聪明更多体现在察颜观色和言谈举止上。

陈愿的态度并不遮掩,直来直去,她又不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自然能看出来自己不受对方待见。

但她面上却无可挑剔,仿佛一无所知,很是殷勤地扮演一个请客道歉的角色。

总是聊高中的事,未免太刻意,茶过三巡,应念皎又引着话题,说起现在。

“下个月我要办一场音乐会呢。”她说着,拿出了两张内场的票,葱白的指尖夹着,送到闻玉津面前。

“玉津和陈小姐若是有时间,也为老朋友捧个场嘛。”

陈愿的视线落到上面,注意到地点是在圣彼得大教堂。说是教堂,但早就取缔了宗教活动,只是还留着这个名字,平时都是开放供游客参观。

她还去过两回,是去看素材取景的。因为很好的回音结构,教堂内也举办过很多音乐会。

美好的艺术总是相辅相生,陈愿喜爱音乐和美术,犹如她喜爱创作,如果朋友圈子里可以结识一位真正的艺术家,一位优秀的小提琴家,她必然是欢欣鼓舞的。

可一想到这个人是应念皎,她就提不起劲头来,心中总有若有若无的排斥。

不单是为了过去的那些事。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应念皎看似和善温柔的外表下,藏着些什么,给她一种奇怪的异样感。

长久以来,陈愿相信直觉,要胜过理智的判断。

这也是她很不礼貌地显露出自己排斥态度的原因就连虚假伪装出来的热络,她都不想维持。

陈愿直觉,不能和这个人深交。

但这两张票不单是给她的。

陈愿去看爱人的神色,要听她的决定。

“那就去吧。”闻玉津说,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公司最近正发展这方面的业务呢,想多签几位有名气的艺术家,提升一下格调,以后得时常找地方举办音乐会,正好趁这次亲自去看一看教堂的效果如何。”

陈愿心里还是有点抗拒,却想不出理由来拒绝。

随后她看到了举办时间,心下微松,“我恐怕去不了了,这几天正好要去参加作者大会,是早就定好的。”

应念皎颇为遗憾地说:“行程冲突吗,这也是没办法,那只好玉津一个人来看了。”